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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大聲說:“社員同志們,煉不煉是小事,態度是大事。王葡萄這態度,是阻礙大躍進!”
葡萄反正也不全聽懂他的意思,踏踏實實在鍋裏坐着。更多的人上來,站在葡萄一邊,說得虧葡萄養豬養得好,才還上麥種錢的。就讓她留下那口鍋吧。
春喜大聲改口:“不是非砸她的鍋,是要糾正她的思想問題。”
葡萄把眼一閉,愛糾正什麼糾正去。
二十一歲的史春喜當上了史屯公社的支部書記。他常常卷着打補丁的舊軍褲腿,穿着打補丁的舊軍鞋,揹着掉了漆的軍用水壺在地邊上轉悠,遠遠看見一排撅起的屁股,他就大聲招呼:“起紅薯呀?”
“起啥呀,紅薯都凍地裏了!”一箇中年男人說。
史春喜說:“咱把煉的鋼上交了,縣裏記了咱一大功,政治上咱打了大勝仗!”
有時候他也會走進地裏,刨一兩個紅薯。霜凍好一陣了,刨起來老費氣。
春喜好開會,常常在大食堂喫着飯就和大家開上會了。他一邊啃饃或者一邊吸溜着麪條,一邊和大隊、生產隊的幹部們開會,讓他們看看報上人家山西、安徽、河北的某個公社一畝地產了多少糧。一些生產隊長說那是放屁,一畝地能收幾萬斤麥,你砍了我頭當夜壺我也不信。春喜不樂意了,說那你們是信不過黨的報紙嘍?幹部們想,也對呀,報紙是白紙黑字的,敢胡說?他們苦想不出原因,就說那是他們地好,這兒地賴,一畝地收二百斤就撐死了。
春喜說:“人家大躍進,咱這兒不是天孬,就是地賴,反正是不躍進。不會跟人家學學,一畝地多播些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