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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望楠看到王多穎正坐在旅館藤椅上小心翼翼地用手絹擦拭着腳掌上的血跡和泥垢,不由心疼起來:“阿穎,怎麼這麼傻呢?”
王多穎委屈的眼淚一下子如斷線珠子不停地掉,還把小臉扭到一邊。洪望楠更感不忍,對王多穎說:“你等下。”然後迅速到自己的房間拿出一塊繃帶,遞給王多穎,“喏,上面有消毒藥膏。”
王多穎停止了抽泣,默默地接過繃帶。洪望楠爲難地看着她:“阿穎,有些事,我暫時不能告訴家裏,也不能……”
王多穎搶白說:“好了,不要解釋了。我纔不會多心呢。”她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畢竟兩人一年未見,所謂怨恨也是徒有其表。
洪望楠故意反問:“爲什麼不會多心?”
王多穎抬起了頭,直視着洪望楠:“你多少天沒照過鏡子了吧?不看看你自己,面孔曬得墨黑,活像個安南捕頭,除了我,全上海的小姐有人要你嗎?”說完這話,她陡然意識到自己的不矜持,紅了臉。這一紅,勾引得洪望楠一下子醉了。
一大早朱玉瓊便帶着王沐天和管媽來到公共租界,到公和祥碼頭去接人,朱玉瓊的南洋侄女桑霞馬上就要到了。朱玉瓊從皮包裏掏出那張壓在玻璃板上的照片,“全家福”上的八九歲女孩在她老花了的視野裏非常模糊。爲了將就她的老花眼,她伸直胳膊,把照片儘量挪遠,眯起眼睛打量照片上的女孩。
王沐天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張事先寫好的紙牌,上面寫着:恭迎桑霞小姐。朱玉瓊把紙牌搶過來扔在一邊:“用這種東西幹嗎?又不是陌生人。血脈相承,氣味都聞得出來!”
王沐天不以爲然地反駁:“什麼氣味?是香的還是臭的?”朱玉瓊瞪了他一眼,罵他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