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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聽出他的傷心:“今天季家鳴來過,盤查我半天,又裏裏外外地搜查了一遍,幸虧賀曉輝藏起來了,沒給他搜出來。後來我出去了一個多小時,是去……”
洪望楠不耐煩地打斷她:“買藥。我知道你去買藥,買力道更大的止疼藥。”
她終於意識到洪望楠的不悅:“我回來一看到他人沒了,馬上想到的是季家鳴,我怕他把老賀抓走……”
洪望楠更加粗暴地吼道:“季家鳴抓他幹什麼?現在是國共合作時期!賀曉輝也知道我在爲國民黨政府做事,他跟我倒不分國共啊,住到我這裏,跟我的未婚妻談戀愛!”
她歇斯底里叫了起來:“胡說!他跟我之間談的就是打仗、游擊隊的生活,談新四軍裏的藝術家、音樂家、《游擊隊之歌》……”
她忽然推開浴室的門,衝了進去,把浴室門緊緊關上,似乎這樣才能證明她與世隔絕的清白。
但是洪望楠趴在浴室的門上,並不打算放過她:“他跟你講打仗是吧?打的都是誰?是我服務的國民政府!他革命就是要革這個政府的命,最後由他們坐上政府的交椅。他還跟你談打倒土豪劣紳了吧?你的祖父就是有名的豪紳,所以他的革命最終會革你家的命,革你的命!因爲你是豪紳家的小姐!你以爲他們想建立的烏托邦有你的份兒?不要搞錯了!”
裏面一點聲音也沒有。洪望楠有些恐慌,使勁敲起門來。他握住門把,左右擰動,然後拼命搖撼着。
門卻輕輕地打開了,她輕輕走出來,無辜無助地看着他,眼淚漸漸在她眼裏聚起,慢慢流出來。洪望楠猜不透這眼淚的意義。
她從他身邊繞過去,走到餐桌邊,拿起自己的小包。她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