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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不介意再拎着行李回去。我們需要彼此合得來嗎?”
他看了我一眼,笑了,認爲我主題非常明確,不亞於他。他說:“你不像箇中國女人。中國女人都很微妙。”
我不想擡槓,做了個預先設計的媚眼。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對男人的十多種表情彷彿是對着鏡子練出來的,經過我嚴酷的理性訓導,使用時大多奏效。是從我前夫遺棄我之後。
遺棄這詞還是美國人的生動:dup。自卸卡車傾倒垃圾,垃圾處理,還有更好的:排泄。美國人是痛快的。“dup”的生動有力使我內心的那點自作多情、自以爲是受傷者而端着的悽美姿態顯得很愚蠢。我前夫把我傾倒出去了,以機械形式也好,以生理形式也好。同樣得給他取個假名,因爲他在婚姻之前很愛了我一陣。就叫他吧,好像不少小說都這樣給人物取名,不費事,也時尚。
亞當看出我的處境:離婚、失業、潦倒窮困。總之是給處理過的。我需要這筆錢。我窺了一眼他蒼白的側影,想找到對他的理解,對他這類人。對我他是全面掌握的。頭天晚上我接到一個電話,那一頭是個多明格的嗓音。他說:“我是黛茜。”
“你是黛茜?”我想,人物們已經開始瘋了。黛茜是單身俱樂部的女職員,據說她扯的成千上萬的皮條大部分成功。
“有什麼區別?”多明格嗓音說,“這是黛茜藉助我把話傳達給你。所以你就當我是黛茜。是這樣,明天上午十點,他到橡樹公園城的街心花園接你,從那兒,就看你們倆的了。聽着,他開銀灰色本茨500。你呢?”
我說紅色大衣。
“事後你給我打個電話。”“我有你的電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