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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這場談話毫無出路:“我得罪你了嗎?”
“你?”我微笑着,“怎麼會?我只不過每次得自己乘公車去醫院做各種檢查,每回得自己拎幾大包食品從超市走回來,不光爲了飼養我自己。電燈壞了,我得爬到凳子上去修理。”
他說:“我付了你錢。”這次他的反應非常快。
“你以爲錢和責任是等同的。”對於我這具母體是等同的,“假如你這麼不喜歡責任,這整場麻煩有什麼意味?”這兩句話效果不錯。他有了點感悟的意思。
他把我丟在一邊開始思考:如果錢真的等同於責任,他何苦要這個孩子?亞當不是對人情常理徹底麻木的人。這一點我從最初就看出來了。“你指望我怎樣?”
“全取決於你自己。我可以繼續一個人去醫院,去超市。去做一切。”
第二天早晨,我喫驚地發現亞當在廚房裏看報紙,桌上一杯咖啡,像大多數人家的男主人。他從報紙上端露出非常新鮮的臉,問我睡得好不好,還說他榨了些草菊香蕉汁,如果我有胃口可以來一點。我問他今天難道不上班,他說他乾的園藝設計從來不用早九晚五地上班。我還想問:那你這幾個月都去了哪裏?卻馬上意識到自己的不識相。他還能去哪裏——他有他真正的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