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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榨乾她,沒有錢看她還能上哪。”
何干一聽拉高了嗓門,早把孩子們帶到法式落地窗外。琵琶不願走。餐桌是個狡猾的機器,突然不動了,前一向一直好好的,修理起來當然不用一分鐘。珊瑚姑姑不就還默默喫她的飯,佟幹也一樣立在她背後搖着蒲扇?她習慣了父親母親總是唱反調。記憶裏總是隻有在吵架的時候纔看見他們兩個一塊。珊瑚跟陵、她自己也知道是當他們的緩衝器,她也喜歡那樣。兩人仍是高聲。也許是沒什麼,他們只是見面就吵。洋臺上明亮而熱。紅磚柱之間垂着綠漆竹簾子,陽光篩下來,蟬噪聲也篩了進來。
“在這兒玩。”何干低聲道,靠着闌干看着他們騎上三輪腳踏車。
兩人繞着圈慢慢騎着。洋臺不夠大,姐弟倆一會兒擦身而過,看也不看一眼。屋裏的聲音還是很大,露像留聲機,冷淡的重疊着榆溪的暴吼拍桌,可是琵琶聽不出他們在吵什麼。恐怖之中地板下突然空了,踏板一往下落,就軟軟的往下陷。她又經過弟弟一次,也不看他。兩人都知道新房子完了。始終都知道不會持久。
“你姑姑跟我要搬走了。”一個星期之後露向琵琶說。她拿着一根橙色棍子擦指甲油,坐在小黃檀木梳妝檯前面,鏡子可以摺疊放平,也是她的嫁妝。“我們要搬進公寓,你可以來看我們。你父親跟我要離婚了。”
離婚對琵琶是個新玩意。初始的畏懼褪去後,她立刻就接受了。家裏有人離婚,跟家裏有汽車或出了個科學家一樣現代化。
“幾年以前想離婚根本不可能,”她母親在說,“可是時代變了。將來我會告訴你你父親跟我的事,等你能懂得的時候。我們小時候親事就說定了,我不願意,可是你外婆對我哭,說不嫁的話壞了家裏的名聲。你舅舅已經讓她失望了,說我總要給她爭口氣,我不忍心傷她的心,可是她也已經過世這麼多年了。事情到今天的地步,還是我走最好。希望你父親以後遇見合適的人。”
“這樣很好。”琵琶不等問就先說。震了震,知道離婚是絕對正確的,雖然這表示新生活也沒有了。
露卻愣了愣,默然了一會,尋找銼指甲刀。“你跟弟弟跟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