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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看見過,她們很漂亮。”
“暖唷!日本人漂亮?”珊瑚作個怪相。
“在歐洲的時候我們最氣被當做日本人,大金牙又是羅圈腿。”露道。
“最氣人的還是他們還以爲是誇獎:‘噯呀,你們那麼整潔有禮貌,一點也看不出你們是中國人。”
琵琶記得秦幹在公園裏說:“看不看見背上的包袱?人家都猜裏頭裝了什麼,有什麼貴重的東西得成天揹着。是揹着他們祖先的牌位呢。”
琵琶聽過別人也是這麼講。珠寶盒似的綁在後腰上,使中國人百思不解,如同別人納罕蘇格蘭男人的裙子底下是何種風光。
二十一
中日並未宣戰,報上也僅以敵對狀態稱之,租界不受影響。戰爭與和平不過是地址好壞之別。基督教青年會仍照常舉行入學考試。除了琵琶之外,也有兩個中國男孩與幾名當地英國學校的英國男學生應試。補課的麥卡勒先生是英國大學的總代表,拆開了褐色大信封,裏頭裝的是寄自英國的考卷。一時間,肅穆無聲,充滿了宗教情懷,小小的房間不需冷氣就冷颼颼的。應試的人圍着橡木桌而坐,眼睜睜看着他撕破封條,解開繩子,抽出印好的試卷分發給不同的考生。怒照着窗的夏天淡去了,街上的車聲也變小了。琵琶拿着的試卷還帶着空運的新鮮清涼的氣味,從沒有戰爭的聖殿過來的。
麥卡勒先生是約翰牛(英國人的綽號。)的典型,當然他也可能是蘇格蘭人。外表和舉動都像生意人,對中國人來說不免市儈了些。露和珊瑚倒覺滑稽,這麼一個人竟是學者,可話說回來,英國整個是一個商人的民族。他不時看手錶。到了正午,他從桌子另一頭立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