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她打我!她打我!”嬰兒似的銳叫不像榮珠的聲音,隨着啪噠啪噠的拖鞋聲向上竄。
另一雙拖鞋的聲音下樓來。老媽子們愣住了,琵琶也是。
“你打人!”榆溪吼道,“你打人我就打你。”
他劈啪兩下給了她兩個耳刮子,她的頭偏到這一邊,又偏到那一邊,跌在地上。她母親說過:“萬一他打你,就讓他打,不要還手。”倒像是按劇本演出,雖然她當時沒想到這一層。她在風車帶轉的連續打擊下始終神智清明。胳膊連着拳頭,鐵條一般追打着她。阿媽們喃喃勸解,忙着分開兩人。
“她打人,我就打她。今天非打死她不可。”
他最後又補上一腳,一陣風似的出了房間。琵琶立刻站起來,怕顯得打重了,反倒更丟臉。她推開老媽子們,進了穿堂,看也沒看一眼,進了浴室,關上門。她望着鏡子,兩頰紅腫,淨是紅印子,眼淚滾滾落下。
“我要去報巡捕房。”她向自己說。
她解開旗袍檢查,很失望並沒有可怕的瘀傷。巡捕只會打發她回家,不忘教訓她一頓,甚至還像報上說的“予以飭回,着家長嚴加管教”。這裏是講究孝道的國家。可她什麼也不欠她父親的。即便愛過他,也只是愛父親這個身份。說不定該先打電話給她母親。不行,因爲她知道說什麼能驚動巡捕,而她母親可能不讓她說。露並不願舉發這屋子的人喫鴉片。
“在裏面做什麼?”何干隔着門問道。
“洗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