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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咖啡館門口想必有人望風,看見他在汽車裏,就會去通知一切提前。剛纔來的時候倒沒看見有人在附近逗留。橫街對面的平安戲院最理想了,廊柱下的陰影中有掩蔽,戲院門口等人又名正言順,不過門前的場地太空曠,距離太遠,看不清楚汽車裏的人。
有個送貨的單車,停在隔壁外國人開的皮貨店門口,彷彿車壞了,在檢視修理。剃小平頭,約有三十來歲,低着頭,看不清楚,但顯然不是熟人。她覺得不會是接應的車子。有些話他們不告訴她她也不問,但是聽上去還是他們原班人馬。——有那個吳幫忙,也說不定搞得到汽車。那輛出差汽車要是還停在那裏,也許就是接應的,司機那就是黃磊了。她剛纔來的時候車子背對着她,看不見司機。
吳大概還是不大信任他們,怕他們太嫩,會出亂子帶累人。他不見得一個人單槍匹馬在上海,但是始終就是他一個人跟鄺裕民聯絡。
許了吸收他們進組織。大概這次算是個考驗。
“他們都是差不多槍口貼在人身上開槍的,哪像電影裏隔得老遠瞄準。”鄺裕民有一次笑着告訴她。
大概也是叫她安心的話,不會亂槍之下殃及池魚,不打死也成了殘廢,還不如死了。
這時候到臨頭,又是一種滋味。
上場慌,一上去就好了。
等最難熬。男人還可以抽菸。虛飄飄空撈撈的,簡直不知道身在何所。她打開手提袋,取出一瓶香水,玻璃瓶塞連着一根小玻璃棍子,蘸了香水在耳垂背後一抹。微涼有棱,一片空茫中只有這點接觸。再抹那邊耳朵底下,半晌才聞見短短一縷梔子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