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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槍似乎不會只放一槍。
她定了定神。沒聽見槍聲。
一鬆了口氣,她渾身疲軟像生了場大病一樣,支撐着拿起大衣手提袋站起來,點點頭笑道:“明天。”又低聲喃喃說道:“他忘了有點事,趕時間,先走了。”
店主倒已經扣上獨目顯微鏡,旋準了度數,看過這隻戒指沒掉包,方纔微笑起身相送。
也不怪他疑心。剛纔講價錢的時候太爽快了也是一個原因。她匆匆下樓,那店員見她也下來了,頓了頓沒說什麼。她在門口卻聽見裏面樓上樓下喊話。
門口剛巧沒有三輪車。她向西摩路那頭走去。執行的人與接應的一定都跑了,見他這樣一個人倉皇跑出來上車逃走,當然知道事情敗露了。她仍舊惴惴,萬一有後門把風的不接頭,還在這附近。其實撞見了又怎樣?疑心她就不會走上前來質問她。就是疑心,也不會不問青紅皁白就把她執行了。
她有點詫異天還沒黑,彷彿在裏面不知待了多少時候。人行道上熙來攘往,馬路上一輛輛三輪馳過,就是沒有空車。車如流水,與路上行人都跟她隔着層玻璃,就像櫥窗裏展覽皮大衣與蝙蝠袖爛銀衣裙的木美人一樣可望而不可及,也跟他們一樣閒適自如,只有她一個人心慌意亂關在外面。
小心不要背後來輛木炭汽車,一剎車開了車門,伸出手來把她拖上車去。
平安戲院前面的場地空蕩蕩的,不是散場時間,也沒有三輪車聚集。她正躊躇間,腳步慢了下來,一回頭卻見對街冉冉來了一輛,老遠的就看見把手上拴着一隻紙紮紅綠白三色小風車。車伕是個高個子年青人,在這當日簡直是個白馬騎士,見她揮手叫,踏快了大轉彎過街,一加速,那小風車便團團飛轉起來。
“愚園路,”她上了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