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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芳最是高興,重新打扮起來。漱芳只略接一接頭,整一整釵環簪珥,親往後面房間,告知親生娘李秀姐。秀姐切囑早些歸家。漱芳回到房裏,大姐阿招和玉甫先已出外等候。漱芳徘徊顧影,對鏡多時,方和浣芳攜手同行。
至東興裏口,浣芳定要同玉甫並坐皮篷車,漱芳帶阿招坐了轎車。駛過泥城橋,兩行樹色蔥寵,交柯接幹,把太陽遮住一半,並有一陣陣清風撲人襟袖,暑氣全消。
追至明園,下車登樓,陶雲甫、覃麗娟早到。陶玉甫、李漱芳就在對面別據一桌,泡兩碗茶。李浣芳站在玉甫身旁,緊緊依靠,寸步不離。玉甫教他:“下頭去白相歇。”浣芳徘徊不肯。漱芳乃道:“去囗。伏牢仔身浪,阿熱嗄?”浣芳不得已,訕訕的邀阿招相扶而去。
陶雲甫見李漱芳黃瘦臉兒,病容如故,問道:“阿是原來浪勿適意?”漱芳道:“故歇好仔多花哉。”雲甫道:“我看面色匆好囗,耐倒要保重點哚。”陶玉甫接嘴道:“近來個醫生也難,喫下去方子才匆對(口宛)。”覃麗娟道:“竇小山蠻好個呀,阿請俚看嗄?”漱芳道:“竇小山(要勿)去說俚哉!幾花九藥,教我陸裏喫得落。”雲甫道:“錢子剛說起,有個高亞白行末勿行,醫道極好。”
玉甫正待根究,只見李浣芳已偕阿招趔趄回來,笑問:“阿是要轉去哉?”玉甫道:“剛剛來(口宛),再白相歇(口宛)。”浣芳道:“無啥白相,我(要勿)。”一面說,一面與玉甫廝纏:或爬在膝上,或滾在懷中,終不得一合意之處。玉甫低着頭,臉偎臉問是爲何。浣芳附耳說道:“倪轉去罷。”漱芳見浣芳胡鬧,嗔道:“算啥嗄,該搭來!”
浣芳不敢違拗,慌的踅過漱芳這邊。漱芳失聲問道:“耐爲啥面孔紅得來,阿是喫仔酒嗄?”玉甫一看,果然浣芳兩頰紅得像胭脂一般,忙用手去按他額角,竟炙手的滾熱,手心亦然,大驚道:“耐啥勿說個嗄?來裏發寒熱呀!”浣芳只是嬉笑。漱芳道:“實概大個人,連搭仔自家發寒熱才匆曉得,再要坐馬車!”玉甫將浣芳攔腰抱起,抱向避風處坐。漱芳令阿招去喊了馬車回去。
阿招去後,陶雲甫笑向李漱芳道:“耐兩家頭才喜歡生病,真真是好姊妹。”覃麗娟素聞漱芳多疑,忙望雲甫丟個眼色。漱芳無暇應對。
須臾,阿招還報:“馬車來浪哉。”陶玉甫、李漱芳各向陶雲甫、覃麗娟作別。
阿招在前,攙着李浣芳下樓。漱芳欲使浣芳換坐轎車,浣芳道:“我要姐夫一淘坐個囗。”漱芳道:“價末我就搭阿招坐皮篷末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