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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闌干的牀不大,珠羅紗帳子灰白色,有灰塵的氣味。褥單似乎是新換的。她有點害怕,到了這裏像做了俘虜一樣。他解衣上牀也像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不疼了,平常她總叫他不要關燈,“因爲我要看見你的臉,不然不知道是什麼人。”
他微紅的微笑的臉俯向她,是苦海里長著的一朵赤金蓮花。
“怎麼今天不痛了?因爲是你的生日?”他說。
他眼睛裏閃著興奮的光,像魚擺尾一樣在她裏面盪漾了一下,望著她一笑。
他忽然退出,爬到腳頭去。
“噯,你在做什麼?”她恐懼的笑著問。他的頭髮拂在她大腿上,毛毿毿的不知道什麼野獸的頭。
獸在幽暗的巖洞裏的一線黃泉就飲,泊泊的用舌頭捲起來。她是洞口倒掛著的蝙蝠,深山中藏匿的遺民,被侵犯了,被發現了,無助,無告的,有隻動物在小口小口的啜著她的核心。暴露的恐怖揉合在難忍的願望裏:要他回來,馬上回來——回到她的懷抱裏,回到她眼底——
快睡著了的時候,雖然有蚊帳,秋後的蚊子咬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