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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來沒吵過,這是第一次。她也不作聲。他有什麼不知道的,她們這裏不留人喫飯,從前爲了不留他喫飯多麼不好意思。鬱先生也不是不知道。鬱先生一度在上海找了個事,做個牙醫生的助手,大概住在之雍家裏,常來,帶了厚厚的一大本牙醫學的書來託她代譯。其實專門性的書她也不會譯,但是那牙醫生似乎不知道,很高興揀了個便宜,僱了個助手可以替他譯書揚揚名。鬱先生來了她總從冰箱裏舀出一小碗檸檬皮切絲燉黑棗,助消化的,他很愛喫。她告訴他“這是我自己的錢買的,”免得他客氣。
她出去到廚房裏向楚娣笑道:“邵之雍生氣了,因爲沒留鬱先生喫飯。”
楚娣勃然變色,她當然知道不留喫飯是因爲她,一向叫九莉“你就都推在我身上好了。”“這也太殘忍了。”她也只夾著英文說了這麼一聲。
一面做飯,又輕聲道:“我覺得你這回對他兩樣了。”
九莉笑道:“噯。”覺得她三姑這話說得多餘。
喫了晚飯楚娣照例回房,九莉把自己的臥室讓給之雍,去浴室方便些,她自己可以用楚娣的浴室。
她把菸灰盤帶到臥室裏,之雍抽著煙講起有些入獄的汪政府官員,被捕前“到女人那裏去住,女人就像一罐花生,有在那裏就喫個不停。”
“女人”想必是指外室。
“有沒有酒喝?”他忽然有點煩躁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