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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一位三十歲出頭,淺綠色袍服、文士模樣的軍官從馬上下來,大喇喇地坐在馬凳上,向縣尉點了點頭。那薛縣尉會意,走到候在一旁的胡順邊上,低聲吩咐幾句。胡順連連頷首,聽完之後向薛縣尉一拱手,指着人羣中那個高高瘦瘦的身影說道:“老薛,那個是俺家的,一定要請上官照應着些。”說着親暱地拉過他的手,往袖筒裏塞了一大一小兩件硬邦邦的物事。
薛縣尉連忙應了,他這一路走來六個鄉曹倒有五個特地託請他關照子侄,人之常情嘛,但是他一個小小的縣尉又管不到衛軍軍營的事,因此都是嘴上答應,扭過屁股就沒再當回事。
不過這胡順和洪縣令的關係他是一清二楚的,平時自己和胡順之間私誼也還過得去,再加上剛纔袖裏那一番心意也着實感動了他——他方纔已經捏過了,約摸十兩和二兩的銀錠子各一枚——因此只得硬着頭皮回到徵旗下,在文士將軍身側深深一揖,壓低了嗓門道:“馬將軍,學生這裏有個親近的侄兒,眼看着要上沙場爲國效力了,不才懇請將軍提點一二,不勝感激。”
這文士將軍是個從七品的翊麾校尉,身邊四個侍衛模樣的大頭兵都是正九品,而薛縣尉只是從九品的文官,自稱“學生”倒也不算拍馬。不過那馬校尉根本不在乎他自稱甚麼玩意兒,就只那句“馬將軍”聽着舒坦。官面上五品以下不稱將,不過私底下沒有這許多規矩,這老薛一聲“將軍”那是大大的捧他了。因此上馬校尉笑眯眯地轉過臉,笑道:“是哪個呀,點給本尉瞧瞧。”
薛縣尉聽他答應,頓時笑容滿面,說道:“不忙不忙,待會人來了學生悄悄給將軍說道就行。”說着更加壓低了聲音,“這點小意思,將軍務必笑納。”說着有樣學樣,把那錠十兩銀子塞到馬校尉的袖裏。
那馬校尉暗贊老薛懂事,連連點頭。
這時候那個青色軍袍的校官忙轉過來,“當”地敲了一下銅鑼,喊道:“各鄉丁聽者:全部起立,停止喧譁!凡點到者,依次應答,各簽姓名,旗下列隊聽候!”說罷向薛縣尉使個眼色。
薛縣尉微微欠了欠身,接着抖擻精神、清嗓潤喉,展開花名冊高聲念道:“李長山,李長河,李長樹。”先被唸到的李家三個堂兄弟互相做着鬼臉,笑嘻嘻地走到馬校尉面前,他們家最小的叔叔就在折衝府喫兵糧,前幾年還到過京城“上番”,因此李家對當兵的倒也親近。
於是便由李長河執筆簽上三人姓名,走到徵旗下分開站着。這家只有李長河跟着城裏的算命先生學寫過幾個大名,那兩個兄弟都是睜眼瞎的莊稼人。他們中李長山、李長河都是以團練兵身份臨時升調入青州行營聽候的,因此二人站在東面,李長樹則是沭河大營徵發的民夫,站在西面。
三人站定了位置,薛縣尉已然又唸了十幾個姓名,便停了停,看了一眼馬校尉。那馬校尉只等他此時暗示,見了便心領神會。薛縣尉看他神色便放下心來,重重念道:“陸鴻……胡小五,陳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