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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的人不回應。
顧居敬試着伸手推了下房門,竟然沒有閂上。他走進去,看到顧行簡坐在窗前的榻上,自己跟自己下棋。側影落拓,表情清冷,有一種隔了山海般遙遠的感覺。
他不禁想起小時候的事。
顧行簡出生不久就被抱到大相國寺去了。那幾年家鄉鬧災荒,一家人忙於溫飽,一直沒辦法到京城去看他。等日子好過一點,東拼西湊到了上京的盤纏,已經是四年過去了。
顧居敬還記得到了大相國寺,住持方丈把四歲的小男孩兒牽來。他穿着不合身的僧袍,很小很瘦,不像四歲,只是睜着烏黑的眼珠,漠然地望着他們。孩子還不會說話,也不愛與人親近,很乖地按時喫飯,睡覺,喝藥,打拳。
他們要把他領回家去,他卻不肯走,一直抱着住持的腿,嘴裏發出簡單的聲音抗拒。後來鬧得沒辦法,他們也就作罷了。顧家那時也的確是有上頓沒下頓,更沒有錢一直給他看病喫藥。領回去,反而可能養不大。
很多年過去,瘦小的男孩長成了寡言的少年,顧家的日子也好過些了,搬到京城,想把他認回來。他也沒說不好,從此終日往來於顧家和大相國寺之間,一邊讀書,一邊學習醫術。誰也沒想到那一年他去參加科舉,居然連中三元,揚名天下。之後一個人在官場摸爬滾打,苦也好,委屈也罷,咬牙一聲不吭,終於坐到了令人仰望的位置。
只是他跟家人的關係始終都很冷淡,平日也不怎麼與人來往,更遑論去愛一個人。
顧居敬嘆了口氣,走到塌旁,把銀碗遞過去:“喝碗涼水解解暑。我給你把格子窗卸下來,通一通風,門就別關了,會悶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