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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餘瑤來說,生活並沒有太多改變,屋外風雪怒號,帳篷內溫暖如春,周吉凶名赫赫,沒有什麼不長眼的人來騷擾她,她也聽說了地下避難所的情況,無意主動跟他們擠在一起,以示和光同塵。餘瑤享受着周吉爲她營造的一切,享受着兩人廝守的點點滴滴,她精打細算,用剩下不多的食物和飲水安排一日三餐,閒暇時彈彈琵琶,看他寫字,在天災的催逼威脅下苦中作樂,甘之如飴。
熙辰大廈矗立在風雪中,牆體散熱很快,室內溫度降到零下二三十度,壁爐晝夜生火,劈柴消耗很快。大廈的每一間屋子都遭受過反覆洗劫,可用之物已寥寥無幾,周吉提着撬棍和斧子從頂樓開始逐間掃蕩,不放過桌椅地板,一切能燒的木料都帶回去充當燃料。高高在上,特立獨行,不與衆人擠在地下三層停車場,呼吸渾濁的空氣,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
偶爾也有意外驚喜,在二十三層一間裝修豪華的辦公室裏,主人花大價錢訂購了一張沉重的老闆桌,一套落地組合背櫃,木料用得極其紮實,從裏到外,哪怕最不惹眼的板材都是實打實的硬木。這些木材可以燒很長時間了,周吉操起斧子劈開桌櫃,結果在背櫃下層發現一個“暗格”,裏面擺滿了各種洋酒,威士忌,白蘭地,伏特加,朗姆酒,苦艾酒,金酒,龍舌蘭酒,琳琅滿目,看上去絕不便宜。
周吉找了個紙箱,把這些洋酒一掃而空,用廢紙塞得滿滿當當,以免磕碰,臨走時與柴火一起帶走,費了一番手腳才搬回四樓的“安樂窩”裏。那天晚上,爐火照亮了餘瑤的臉龐,她饒有興致開着盲盒,從紙箱裏摸出一瓶瓶洋酒,湊着火光研究一回,辨認那些詰屈聱牙的洋文,最後挑了一瓶巴黎苦艾酒嚐嚐。
苦艾酒的主要原料有苦艾的花和葉、綠茴芹和甜茴香,這三樣經常被稱作“聖三一”,酒的顏色和味道都很特別,綠得像夢一樣,略帶一些草藥的苦味,有些人覺得喝了苦艾酒渾身燥熱,有催情的作用。周吉生怕她喝不慣,摻了一些冰水,暴風雪籠罩下最不缺的就是冰水,隨便盛碗放在室內,不一會就結成了冰。
餘瑤言笑晏晏,眼波流轉,靠着壁爐取暖,喝着冰冷的苦艾酒,漸漸有了幾分醉意,這些日子她擔驚受怕,直到此刻塵埃落定,才真正放鬆下來。她藉着酒意撥動琵琶,彈了一曲《寄明月》,慷慨激烈,有一種一去不回的決然,完了意猶未盡,隨手又彈一段《長安姑娘》,周吉不大聽這些歌,覺得很新奇。
彷彿耗盡了全部力氣,餘瑤丟下琵琶,伸出手去捏住周吉的領口,把他拉近自己,口吐酒香,輕輕吻在他嘴角上,就像當初他對自己做的那樣。
躲避風雪的日子很乏味,蜷縮在地下三層,蜷縮在黑暗中,凍得縮手縮腳,恨不能把頭臉藏進衣服裏,呼吸一口溫暖而渾濁的空氣,讓刺痛的鼻腔得到些許安慰。對他們這些倖存者來說,每天最大的期盼就是喫喝二字,配給的定額雖然不多,至少有口熱乎飯喫,安撫下轆轆飢腸,感覺到自己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