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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史那卻禺端起第一碗酒,爲客人接風洗塵。大帳中緊跟着響起了絲竹之聲,兩隊美豔致極的歌姬走上前,捧着酒碗放聲高歌。
李旭端起銅碗,一邊抿,一邊觀察帳中衆人。從開始到現在,阿史那卻禺一個字也沒問起二人因何離開蘇啜部,顯然他對連環計的效果非常自信。大梅祿裴力咕嚕滿臉慈祥,說話時卻總是向銀狼身上扯,大概是想探明甘羅爲什麼不在自己身邊,是留在了蘇啜部還是放歸了野外。小伯克畢連對徐大眼很是不服,看樣子不滿意卻禺用如此規格的盛宴招待兩個身份低微的客人。右吐屯可思合理是個精細人,方纔問得最多的是蘇啜、舍脫等部的牛羊數量,草場和水源分配。左吐屯八思哈喇是個老狐狸,說話不多,但每句話都落在了關鍵處,讓徐大眼想回避都回避得非常喫力。
這些人對自己是喜是惡,李旭不太在乎。但阿史那卻禺的熱情讓人實在受不了。他第一次熱情地和自己稱兄道弟,就把整個蘇啜部算計了進去。今天他以如此隆重的禮節歡迎遠客,弄不好又要做出什麼花樣文章。
思來想去,李旭也沒發現自己還有什麼好被算計的。行囊中幾件寶石美玉,在自己眼裏算得上貴重,讓徐大眼看來就成了一點小錢。放在阿史那卻禺這種突厥王族眼中,估計更是不值得一看了。剩下的就是一匹馬和一張弓,如果卻禺翻臉要將弓馬扣下來,李旭也知道自己毫無辦法。
正胡思亂想間,歌聲已經終了。衆人喝乾了碗內美酒,陸續坐回原位。阿史那卻禺再度拍手,歌姬們蹲身向客人行禮,然後輕舒廣袖,飄逸婀娜地跳了起來。
比起霫族的歌舞,突厥人的舞姿更加複雜多變。激烈處如蒼鷹凌空,婉轉處又如西子當樓。每個女子身上的舞裙都是蘇綢所做,上不覆肘,下不及膝,只是在手腳腕處用銀環箍了箍,將兩條通明的輕紗若即若離地掛在手臂和雙腿上。如是一來,更增添了舞姿的誘惑力,即便是李旭這種被陶闊脫絲的舞姿薰陶過的人,看了之後也感到血脈賁張。
“你們兩個,去爲客人倒酒切肉!”一曲終了後,阿史那卻禺指了指兩個領舞的歌姬,大聲命令。
兩個歌姬躬身施禮,煙一般飄到了李旭和徐大眼身側。其他三十多名歌姬輕笑一聲,花瓣一般散到了官員和將軍們身旁。
“他們是我的兩個寵妾,一個叫綠珠,一個叫煙蘿,希望不污了貴客之眼!”阿史那卻禺看了看面色尷尬的李旭和徐大眼,客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