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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張老三和王麻子,旭子就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孫九。王麻子當時拿了自己那麼多玉器去贖孫九,最後卻還是讓九叔走上了殺官造反這條不歸路。他真的把那些玉器用到九叔身上了麼?李旭現在有些懷疑。同時,他也深深地爲孫九的命運擔憂。義軍的戰鬥力,前幾天旭子已經在黎陽城的郊外領教過了。如果這兩年遭到官軍的圍剿,九叔結局絕對不會好過元務本。
旭子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與三位授業恩師的教導密不可分。楊夫子指點了自己兵法和學問,九叔指點了自己箭術和做人,隱居在蘇啜部的銅匠師父教得最多,最雜,可自己卻連他的名姓都沒問到。九叔做了流寇,並且很可能已經死在了官軍的刀下。楊夫子做了楊玄感的幕僚,自己現在正帶着兵馬,奪了他的軍糧,牢牢地卡死了他的生存機會。如果楊玄感戰敗了,夫子將被凌遲,楊師母還有幾個已經出嫁的師姐將被抓回來斬首。想讓夫子不死,只有楊玄感獲勝。但憑着連兵器都沒有的亂軍,他有獲勝的可能麼?
人羣中出現幾絲騷動,打斷了旭子的沉思。他抬眼向下望去,看見明法參軍秦綱將元務本的人頭用拖盤盛起來,端到點將臺前請宇文士及和自己查驗。李旭木然地掃了一眼元務本的遺容,點了下頭,木然看着秦綱端着托盤走遠,走到校場門口的旗杆前,用繩子將人頭吊了上去。
臺下的看客們一臉興奮,盯着人頭漸漸升高,一直升到杆頂。然後,有幾個穿着僕役服色,腰間纏着白葛的男人走近將臺,先拜謝了兩位將軍的恩德,接着用擔架抬走元務本的屍體。
他們是元務本的家人,現在是宇文士及的奴僕。當他們在點將臺前站起身時,旭子試圖從他們臉上找到一絲仇恨。但他很快失望了,元家的人的臉上除了悲傷外,什麼都沒有。
李旭不明白元家人爲什麼這麼恭順。按照他的見識,目睹家人橫死眼前,正常人至少會表現出些憤怒來。而元家的人卻彷彿接受了這種命運,或在很久之前就料到今天的結局,表現出來的冷靜簡直可以令人窒息。
“只有這樣,他們纔有機會保全自己的家族!”殺戮儀式結束後,博陵人崔潛私下跟李旭解釋。“成爲宇文家的奴隸,事後皇上就不會繼續追究造反的罪責。如果將來有人在宇文監軍身邊麾下立了功,還可以向家主請求恢復原來的姓氏!”
博陵崔氏是當今的大姓之一,所以旭子相信崔潛的話是元家人表現的正解。元務本的家人,等於用一條命和一代人的屈辱,換取了整個家族延續下去的機會。但這值得麼?李旭發現自己距離世家大姓越近時,越看不懂其中規則。一切爲了家族,好像是這些世家的行事的第一準則。在這條準則的要求下,他們可以放棄一切,正義、信譽、友誼,甚至個人的尊嚴和生命。
“像他們這樣的”崔潛的話顯然指的是元務本,“算不上精明。那些精明的人家,向來是兩頭下注,一頭買大,一頭買小,誰贏了都不喫虧!”
“你是說楊玄感那邊?”李旭的心裏突然像捕捉到了什麼東西,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