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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是一幅鐵甲,只會被射傷,不會被射死!”一名膚色有些黑,身穿大將軍戰甲的人笑着對他解釋了一句。然後,又揮落手中橫刀,指揮身邊步卒射出新一波箭雨。
羽箭對敵軍的殺傷速度遠高於步兵接戰。只有布甲護身,盾牌數量稀少的叛匪頃刻間倒下了數百人。與此同時,與叛匪靠得太近,沒有來得及撤回的大隋府兵,也被射死了七八十個。雙方的血彙集在一起,溪流般淌過乾涸的土地。不知道是人的靈魂還是大地的呼吸,血流過處,居然騰起了數道輕煙,縈繞着,向戰場外飄散。
“來護兒!你,你這個禽獸!”宇文化及大聲喝罵,恨不得將對方脖頸劈手擰斷。什麼鐵甲,什麼救命,對方根本就沒打算救自己。上一波羽箭和這一波同樣,是不分敵我的漫射!如果不是宇文家的鎧甲結實,今天自己的命運就和那些被射死的袍澤一樣。
“事急從權,令尊會理解我的做法!”水師大都督來護兒伸手向中軍指了指,然後繼續進行他的屠殺大業。一波波羽箭從他身後飛出來,將叛軍射得東倒西歪。片刻後,陳棱和周法尚兩位將軍也採取了同樣的戰術,將大部分與叛匪接觸的官兵撤下來,將少部分來不及撤下來的袍澤們犧牲掉,利用敵軍沒有足夠盾牌和鎧甲破綻,將屠殺進行到底。
“寧死河南,不去遼東!”叛匪們依舊大聲嚷嚷着,不斷將自己的陣型濃縮。他們就是一羣水中的螞蟻,危急關頭,抱做一團。用軀體守護着袍澤,同時也被自己袍澤守護。洪流般從的羽箭從天而降,在死亡面前,他們沒有投降,也沒有逃散,只是彼此依靠着,爲遠處的同伴爭取最後一絲時間。
宇文化及看不下去了,他用馬槊支撐起多處受傷的身軀,抬頭望向中軍。他看見父親帥旗的旁邊升起了數杆角旗,按大隋軍令。這些旗幟表達的是不惜一切代價消滅叛匪,進快向右翼迂迴的指令。
“真的包括犧牲掉我?!”宇文化及的身體晃了晃,軟軟地蹲在了地上。他不知道父親是否目睹自己剛纔已經深入敵陣。如果答案爲肯定的話,爲什麼父親下令不惜一切代價,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就等於親手把自己的兒子送上了黃泉路?
爲什麼?爲什麼?他聽見自己的靈魂在吶喊。一個聲音卻清晰地從靈魂深處響起來,解答了他心中所有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