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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是當然!”董主簿爲人素來機警,先前看見程小九望着敵軍出神,已經感覺到了情況的不妙。再聽見對方找藉口邀請自己離開,趕緊一連聲地回應。
二人又跟衆鄉勇交代了一番,拎着箭書,慢慢走下殘城。待離得弟兄們稍遠了,程小九才用衣袖擦了把額頭上的污漬和汗水,低聲向董主簿交代道:“那姓郝的傢伙箭術遠在我之上。照這樣看來,今天早上這仗,張金稱依舊沒盡全力。若是他三個時辰之後再度來攻,估計咱們也得把所有老本都押出去了。情況基本是這樣,見到大人之後,還請董主簿幫忙斟酌一下說辭。別讓衙門裏的同僚受了驚嚇,也別讓大夥過於小瞧了賊人,以至輕敵誤事!”
“你,你是說張金稱還在試探?他,他這樣做不是在拿人命開玩笑麼?”董主簿眨巴眨巴眼睛,滿臉詫異。他倒是不懷疑程小九的判斷,從昨夜到今天早晨這一段時間裏,少年人的表現已經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料。但張金稱這樣做的動機是什麼就讓人很是迷茫了。流賊向來是依多爲勝,驅趕這幾千老弱病殘白白送死,除了讓他自家實力受損外,董主簿從中看不出其他任何意義。
“我也不知道張金稱到底要幹什麼!”程小九仰面朝天,長長吐氣。從昨天半夜到現在,已經有太多難以理解的行爲在他眼前發生了。林縣令如此,張金稱又如此。這些動輒可以決定人生死的“大人物”們,彷彿個個都生就了九曲十八彎的腸子。讓誰也看不清楚他們肚子裏想什麼,誰也摸不透他們的真正打算。
“但姓郝的和他麾下的騎兵,無論素質和裝備都和其他嘍囉不在一個層面上!”嘆過之後,程小九又壓低了聲音向董主簿解釋。“那些騎兵進退有序。沒有主將的命令決不擅自行動。而那個姓郝的統領摔下坐騎後,先看戰馬,再找場子。想必也是個久經戰陣的老手!”
一些理論上的東西,他也是從父親留下的書籍和筆記中囫圇吞棗地記了個大概。與眼前的實際情況互相印證之後,原來很多根本無法理解的內容才慢慢開朗起來。郝姓統領是個老手,其麾下騎兵“訓練有素”。照着這個思路分析下去,不難推斷出張金稱的真正實力絕不會像老弱殘兵們表現出來的那樣虛弱。那些殘兵也許只是他的外圍力量,他的棄子。他把殺招藏在了這些棄子背後,隨時準備給對手致命一擊。
“也許流賊也不是一條心。所以張金稱必須保持着最強實力,才能壓服手下的頭目們聽從他的號令!”董主簿對兵事瞭解不多,對人性和官場規則卻揣摩得非常透徹。以他的眼光看來,這強盜也好,官場也罷,有些道理原本是通用的。當上司的一定要有使得下屬服從於自己的實力,當下屬的一定不要搶了上司的風頭,這樣,才能上下和諧,秩序井然。
但照着這個道理……,從昨夜到今晚這段時間內程兵曹的表現就過於扎眼了。再次看了看心事重重的小九,董主簿悄悄地將自己的身體向外蹭了蹭,與少年人拉開了一些距離。
縣令林德恩昨夜一直在城下苦熬,拂曉前實在熬不下去了,纔在兩名捕頭的勸說下徵用了一處靠近南牆的民宅,躺在裏邊的牀鋪上休息。人雖然安靜下去了,心思卻一直懸在半空中。忐忑不安地來回翻滾,直到朝霞紅透半邊窗子時才勉強眯了一小會兒。聽到了院子外有腳步聲響,又立刻坐了起來。
透過薄薄的窗紗,他看見渾身是血的程小九和董主簿兩個並着肩走進了院子。各處廂房門頃刻間全部敞開,郭捕頭、賈捕頭以及衙門裏邊的諸曹小吏全都急切地迎了上去。“程兵曹,張賊退了麼?”“董主簿,戰況如何?你們兩個怎麼一道回來了?張金稱走了?”一句句大夥都關心的話題接二連三地問出來,吵得人耳朵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