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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清、紅菱等男女嘍囉正偷偷躲在新房外準備聽程名振和杜鵑的悄悄話,也好來日拿他們說笑。猛然間聽到程名振如困獸般嘶吼,緊跟着便看見了新房內騰起了火光,大驚失色,再不顧上什麼禮法禁忌,撞開屋門,三步並作兩步衝了進來。
此刻的程名振已經七魂丟了六魂,抱着昏迷不醒的杜鵑,眼淚一顆接一顆往下掉。自打二人相識以來,杜鵑被他氣哭了無數次,爲他急哭過無數次,卻從不曾主動傷害過他,讓他爲自己的原因有過半點兒煩惱。而這一刻,彷彿所有“欠賬”都到了該歸還的時候。除了不停的搖晃妻子的身體,不停地呼喊妻子的名字之外,素以機敏果決著稱的程名振居然些許正確的反應都做不出!
還是當過衙役的段清經驗老到,看見杜鵑鼻孔和嘴角不住的淌血,立刻明白新娘子可能是被人下了毒。目光迅速向周圍一掃,閃身堵住門口。“今天下午都誰在洞房裏陪新娘子了?自己站出來!老葛,你帶人圍了程家大院,誰都不準出門。禮虎,你火速到前廳報告大當家,請他出面主持公道!”
三條命令一下,程名振的親信立刻作出響應。校尉韓葛生衝出新房,帶領親衛去關大門。另外一個校尉周禮虎以最快速度跑向前廳,將禍事報予大當家張金稱知曉。還有幾個與程名振最親近的侍衛,則迅速抽出腰間橫刀,將紅菱、彩霞等一干伺候新娘子的女兵向屋角逼去。
女兵們跟在杜鵑身後橫行慣了,何時喫過這種虧?況且以她們與杜鵑的親密程度,又怎可能下毒殺害自己的頭領。見段清等人拎着腰刀逼來,立刻收起眼淚,拔刀相向。一時間你喊冤枉,我罵歹毒,居然亂了個不亦樂乎。
眼看着錦字營的女兵和自己麾下的侍衛就要火併,程名振勉強從悲傷和絕望中擠出三分精神,回頭呵斥:“別吵,再吵老子把你們都活埋了給鵑子償命!六當家呢,怎麼沒人去找六當家?”
這簡直是蠻不講理了!他程名振剛纔一直在哭嚎,幾時命人去請過六當家孫駝子?可這節骨眼上誰還有功夫跟一個心痛瘋了的傢伙叫勁兒,立刻有侍衛答應一聲,連滾帶爬的去請孫駝子前來救命。
喝住了段清和紅菱,程名振又變得癡癡呆呆。抱着杜鵑,輕輕放在囍牀上。伸手從牀頭扯過紗簾,慢慢地替她擦拭嘴角和鼻孔中淌出來的血跡。那黑色的血漬卻向泉水一般,擦了又湧,湧了又擦,任半壁紗簾全被潤得豔紅,卻仍是擦不乾淨!
程名振又是傷心,又是惶急,乾脆丟下紗簾,用自己的衣袖去抹。他記得杜鵑是個非常喜歡乾淨的人,每次打完了仗,都要用清水將兵器和手臉衝了又衝,唯恐自己身上留下半點血腥氣。如今,她雖然睡着了,卻不應該受到半分委屈。哪怕就此一睡不醒,作爲丈夫的自己也有責任讓她乾乾淨淨地離開,不留半分遺憾。
“教頭,教頭…….”看到程名振變得瘋瘋癲癲,段清等人心裏難過,走上前,喃喃地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