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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某有聞,張公麾下宿將程名振,曾爲館陶縣兵曹……”一邊苦笑着,魏徵一邊將真正的用意隱藏於筆端。他坦誠地告訴張金稱,程名振被抓一事,純屬冤案。郡守大人後來聽聞此事,亦扼腕長嘆。認爲是館陶縣令林德恩逼良爲盜,而非程名振存心造反。如果當日程名振沒有被逼反的話,憑他的才華和能力,假以時日,郡丞之位唾手可得。即便程名振看不上地方的官職,有心謀取更大的發展,憑着他加入鉅鹿澤後展所現出來的謀略水準和勇氣,封侯拜將,這輩子亦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當然,同樣遺憾也適合於張金稱,如果不是地方官員橫徵暴斂,逼迫過甚,想必張大當家此時也在自己的小院中整治器具,籌備春耕,而不是在鉅鹿澤中磨刀霍霍。
這都造化弄人,令大夥都走上了不願意走的路,並且無法回頭。魏徵理解張金稱的苦衷,也希望張金稱爲黎民百姓計,不要繼續進入武陽郡劫掠。作爲郡守府長史,魏徵願意於自己職權範圍內,盡最大的努力去籌集一批糧食、銅錢和絹布,答謝鉅鹿澤的善意。具體數額甚至可以參照綠林慣例,魏徵在信中強調,自己知道綠林有綠林的規矩,也知道個別地方已經開了類似的先河。作爲程名振的同鄉,自己不讓張大當家爲難,也不想看着上司每天憂心忡忡,所以主動替雙方應承下這件事,希望張公金稱酌情考慮。
如果張金稱執意要將武陽郡毀於兵火,作爲郡守府長史,魏徵勢必領着各郡的兵勇,戰到最後一人。那樣,雙方的損失都會很大,結果絕非張金稱願意看到,魏徵同樣也不願意看到。唯一樂於看到此事的,恐怕會是那些心懷叵測的小人。當武陽郡和鉅鹿澤戰得兩敗俱傷時,他們衝上來,剛好坐收漁人之利。
這樣寫,看起來不算太卑微,也不顯得太強硬。魏徵向紙上吹了口氣,又嘆息着從頭到尾讀了一遍。認定了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和隱藏起來的意思都寫進去了,纔再度提起筆,於信尾端端正正地寫下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官職。館陶故人魏徵!
他只代表他自己,不代表郡守元寶藏,也不代表武陽郡。雖然任何人見到此信後都知道,沒有武陽郡上下齊心協力,根本不可能將那麼大一筆糧草輜重運過漳水。但參照大隋官場看不見的規則,是非將由魏徵一力承當,與郡守元寶藏無關,與其他武陽郡同僚更無瓜葛。
這也算盡分內之責了吧!苦笑了一下,魏徵將信慢慢放在嘴邊慢慢吹乾,同時再度檢視信中的內容。館陶縣放糧、經城放糧、伯仁縣給百姓分發麥種,還有最近的黎陽開倉賑濟,一一數下去,他發現自己提到的張家軍善舉好像太多了些。但這樣令他心裏又多少舒服了一點兒,屈身事賊,找一個能偶爾爲百姓做些好事的賊,逼着他做更多的好事,總比找一個十惡不赦的賊爲虎作倀強!
可後人會怎麼看呢?魏徵繼續苦笑。那終究是一個污點,就像素上染了墨汁一樣,怎麼洗都不會再恢復原來的潔白。換做數年前的他,絕對不會如此自污其名。他當時滿腹詩書,心中豪情萬丈。寧折不彎,雖千萬人吾往矣!無論碰到多少挫折,都乾乾淨淨的,如身上的布袍一樣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