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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可能的原因也許就是,老天爺偏心,不肯保佑大夏。所以,才讓竇王爺時不時的犯糊塗,自斷臂膀。想到冥冥中早已註定的天意,石瓚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既然天意如此,自己索性就求個痛快吧。此戰,無論最後什麼結果,至少自己能最後一次殺個酣暢。
步卒們主動讓開去路,目送着石瓚帶領親衛衝向敵人。戰到此刻,所有人都明白最後的結果已經註定,但這並不妨礙他們朝心目中的英雄投下欽佩一瞥。在衆人的注視下,石瓚慢慢地提高坐騎的速度。越靠近敵軍的地方,自己人越少,供戰馬衝刺的空間越大。終於,他從人羣中擠了出來,奮力揮起鐵錘。
那鐵錘是他當年砸石頭用的。就像他的姓氏一樣,整個石家莊的人都以上山敲石頭爲職業。從八歲到二十一歲的十三年裏,石瓚從山上敲下一塊塊不同大小的石頭,或者將他們敲打成長條,或者將他們磨成屏風,送進城裏的大宅子裏,換取一天的溫飽。他天生膂力驚人,卻從沒想過憑着這份膂力去殺死誰。直到有那麼一天,官府宣佈,所有居住在山區的人都必須搬入城中,否則便以通匪罪論處。
幾個鄰居對此狗屁不通的命令嗤之以鼻,繼續上山打石頭度日。沒等新的石條變成鍋裏的糙米,官兵圍住了村子。十中抽一,抽中者斬首。沒抽中者將被賣爲大戶人家的奴才。官老爺很講理,從不會讓你覺出什麼不公平來。那天,石瓚沒有抽籤,而是從門口抄起了錘子。從此,這柄錘子就成了他的兵器,跟着走南闖北。
遍地都是屍體,血流成河。馬蹄敲打在已經被溼透的地面上,發出清晰的“啪啪”聲。正在肆意屠戮對手的唐軍被馬蹄聲驚動,撥轉坐騎,匆忙迎戰。石瓚一錘揮出,將一柄長槊直接敲飛到天上,隨後一錘,將槊主人的頭顱敲進了腔子裏。
另一杆長槊如毒蛇吐信,直奔他的哽嗓。石瓚迅速將錘子收回來,撩在黑漆漆的槊杆上。曾經以彈性爲傲的槊杆瞬間彎成了一個弓形,嘶鳴着向天上跳去。持槊的唐軍把握不住,雙手隨着槊杆高高的舉起,胸前空門大露。二馬錯鐙之間,石瓚用錘頭砸在他的胸口上,將護心鏡砸出了個大坑,直接陷入對方的肋骨裏。
頭也不用回,他便知道對手死定了。再好的鎧甲也經不住自己那一錘的衝擊,挨砸者肯定內臟全碎。第三名唐軍被他的神勇嚇得一愣,馬槊握在手裏猶豫着是否該刺出。一名護衛看準機會,在此人頭盔上敲了一斧子。頭盔碎裂,唐軍慘叫着死去。
這隊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唐軍騎兵很快就被殺散了。剩下的三兩個,被周圍的竇家軍步卒們拖下戰馬,羣毆而亡。石瓚咧嘴笑了笑,帶領着自己的親兵,踏着袍澤或敵人的屍體向另外一個戰團衝去,錘頭掃過之處,沒有一合之將。
老天爺不講理,不肯保佑竇建德,讓其屢出昏招。但是,老天爺卻不能抹殺河北男兒的抗爭。他們曾經像野草一樣被踐踏,被屠戮。他們也曾像野草一樣燃燒起來,照亮黑沉沉的夜空。
這天下也許註定要姓李了,可那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自己抗爭過,戰鬥過,讓貪官污吏們聞名色變,讓豪強大戶從此夜不能寐。如果姓李的傢伙今後像姓楊的傢伙一樣混蛋的話,照舊有人會跟自己過去一樣,拿着錘子、斧頭、柴刀、鋤頭站起來,給他一個血淋淋的教訓,讓他從此不敢對草民小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