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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耳朵上的……”她用剛從麻醉中清醒過來的人那種半迷糊的聲音呻吟道。
她的右耳上戴着那個曾經丟失過的耳墜。難道我們做愛時也在她耳朵上嗎?我爲什麼就沒發現呢?
車子開得飛快。
“慢一點!”我叫道。但她已把油門踩到底了。
遠處,友好的狗彷彿認出了車子和芙頌,它站到了路中央。我希望狗能發現芙頌換了擋、把油門踩到了底,這樣它就能退回到路邊去,但它沒有。
我們的車速很快,車還在加速。爲了警告小狗,芙頌開始按喇叭。
我們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但小狗依然還在原地待着。那時,車子就像風停後在波浪間瞬間挺直的一艘帆船那樣,開始毫不搖晃地沿着一條直線往前衝起來,但這是一條微微偏離大路的直線。我明白,我們在全速朝前方路邊的楓樹靠近,車禍是在所難免的。
那時,我在靈魂深處感到,我們走到了幸福的終點,這是離別這個美麗世界的瞬時間。我們正在全速朝楓樹衝去。是芙頌爲我們鎖定了那個目標。我是這麼感覺的,我也看不到自己有一個有別於她的未來。無論我們要去哪裏,我們都一起去,我們錯過了這個世界上的幸福。儘管很可惜,但這似乎是一件不可避免的事情。
但我依然還帶着一種本能叫道:“小心!”彷彿芙頌對發生的一切一點也不小心那樣。其實我是因爲本能在叫喊,像一個爲了能夠從噩夢中醒來而叫喊的人那樣。在我看來,儘管芙頌有點醉,但她根本不需要我的警告。好像很清楚在做什麼那樣,她在用105公里的時速,把車子交付給一棵105年樹齡的楓樹。我明白這是我們人生的終點。
父親那輛用了四分之一個世紀的雪佛蘭,全速、全力地撞到了路左邊的楓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