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落圈套片刻風光 露機關一場拷打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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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首《譙樓聲鼓記》祝允明作居臥龍街之黃土曲北,鼓出郡譙,聲自西南來,騰騰沉沉,莫知其所在。嗚呼!鳴霜叫月,浮空摩遠,敲寒擊熱,察公儆私。若哀者,若怨者,若煩冤者,若木然寡情者,徒能煎人肺腸,枯人毛髮,催名而逐利。吊寒人,惋孤娥,慼慼焉天涯之薄宦,嶺海之放臣,巖竇之枯禪,沙塞之窮戍,江湖之遊女。以至煢孽背燈之位,畸幽玩劍之慣,壯俠撫肉之嘆。迨於悲鴉苦犬、愁蛩困蚓,且號鳴不能已。嗚呼!鼓聲之悽感極矣!
【評】歡娛嫌夜短,寂寞恨更長。使成珪讀此記,則必曰:"果然!果然!"卻說成員外自娶熊氏之後,朝朝納悶,夜夜耽愁,決不道是妻子用的心術,一惟怨命而已。熊氏在家,到得都氏歡心,又有翠苔伏侍,比在孃家更覺快樂。獨都氏,雖然遂了心願,卻又增上一段新愁:不慮別的,單單慮着翠苔這個妮子,十五六歲,且又長成,頗也嫋娜,比了紅蕖、綠萼,天淵之隔。雖然只在熊氏房中,免不得早晚有些破綻,倘被老兒漁獵去了,不枉費下這番心術?待要捻他出去,可奈這妮子伏侍殷勤,好生恭敬,並沒懈脫去處,不好動他;將欲賣吊,看熊氏母子,又不是個好惹的主顧。只想着過幾時尋個頭代嫁送了罷。
不期都氏算計着翠苔,那成珪卻又想着翠苔。莫怪他自從去年八月十五日娶妾,只指望團圓,所以揀個團圓日子,誰知撞着這片石田!總是象爲之耕、鳥爲之耘,也不能一些美滿。
自此一個不樂,竟不親近外色,也不進都氏房中,只在帳房裏歇宿。此時正是暮春天氣,成員外居家無事,好生睏倦。欲與周君達同至西湖上走走,偏又身子不爽;要去舊相與的門戶人家趣趣,怎奈妻子仍舊印了舊規。左右沒處思量,不覺喟然長嘆一聲。你道是何意思?有詩爲證:趙國城堅不可攻,鳥江渡口嘆途窮。
踏翻鵲渡三千仞,掃盡巫山十二峯。
龜首無端常掛印,雁門何處問歸蹤?
幾回悶殺張君瑞,況直暮春天氣慵。
成珪嘆這一聲,不意翠苔在側。那丫頭到底乖覺,便近前道:"員外獨坐無聊,有何鬱悶?有茶在此,可用一杯。"便雙手兒捧了一杯濃茶獻來。成珪接了,暗想道:"這妮於卻也乖覺,見我情緒不快,便會寬慰敬茶。想他春情已露,這沒人去處,怎生放得他過?"成佳向來有些不老成的氣味,此時忍不住磨牙撩嘴,便戲下一副老臉的笑道:"小妮子思量丈夫哩。
"翠苔紅了張臉答道:"員外到想丈夫哩。"成珪道:"我們男子家,要這丈夫何用?"翠苔道:"員外不想丈夫,娶了我家二娘子,比了丈夫也不甚差遠。"成珪笑道:"小花嘴,你難道替不得二娘子一肩力?"便把翠苔一把摟定,道:"趁這書齋僻靜,你且替替力去。"忙把褲兒來拽。翠苔力掙不脫,詐道:"院君來也。"成珪正是急溜裏,聽得這三個字,卻正是:頂門中走去了三魂,腦背後飛出了七魄。
一雙手盡已蘇軟,正回頭看時,卻被翠苔脫網而走。成珪見他去了,方知是詐,心下一則以喜,一則以懼,想道:"往常我雖在家,到也不去關心,誰想這個妮子恁般有趣,只做這幾時,一發長成得好了,怎麼用些手腳收得到手,豈不強如娶妾?待與院君明言,不惟不穩,只恐反增防範,不如設個記策,先入鹹關,然後號令諸侯,未爲晚也。不多幾日,就是周家院君壽誕,只須如此如此,自然停妥。"巴巴望過幾個日頭,早是三月初旬。都氏正在堂前,分付成茂喚裁縫,來點幾匹時樣紗羅做夏衣。成珪踏向跟前,躬身稟道:"院君可記得否,周家院君卻是本月十五壽誕。院君合去賀壽,備辦些甚麼儀禮,乞早見諭,免致臨期有誤。"都氏道:"我正記得起,本該去遭,只喫這幾日身子不快,懶於應酬,只你去罷。"成珪道:"豈有此理?男人男人去賀,女人女人去賀。況且周宅向系通家,那有院君不去之理?"都氏道:"若去,熊二娘子也該同去,只恐沒人跟隨,帶了翠苔同去。"成珪道:"院君有所不知,翠苔年已長大,俗話說得好:私鹽包子,恐到別人家,人頭混雜,沒甚好勾當做出來。院君若慮沒人伏侍,拙夫少不得相隨,凡百事體,俱是拙夫料理,管得院君不致沒人伏侍。"都氏本不實心要翠苔去,只恐丈夫在家,有些不忠厚處,故出此言。聽得丈夫肯陪同去,即已允了不帶翠苔。成珪十分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