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昧心天誅地滅 碩德名遂功成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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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教燃釜煎箕豆,奚料憑欄泣藁砧。
拭淚謾嗟妾薄命,朱弦從此離瑤琴。
原來這是冷一姐與都飆造下蠱毒之計,原不曾與布袋關會,且喜夢熊不該絕命,反算計了自己丈夫。成茂來接夢熊,看見冷祝屍首,大喫一驚,並也不知爲甚死得恁速,竟抱夢熊回家。
一姐哭中含怨,自悔莫追,把丈夫殯葬,不在話下。只那一片害人之心,愈加轉切。家中沒了丈夫,凡事掙持不來,兼之人口又多,一時擺佈不散,免不得也清淡了。都飆遊手好閒,資身無策,虧了新相與的一個朋友,每日到有幾分進益。
那人是誰?卻是臨安府中一個有名的竊盜,喚做"我來也"。這我來也飛得檐,走得壁,穿得房,入得戶,盜中之魁,賊中之頂。每每出行掏摸,再不怕人捉捕,也不扳害他人。每入人家臥內,物件到手,必於壁上題着"我來也"三字,以是捕曹都稱他爲神賊。都飆只因張煊一脈賭博,結下這個好友。目下窘迫之際,一發大爲獲利。那晚對一姐道:"姐姐,我想老豬狗家千方難以算計。我恰尋得一個好友,善爲穿窬,不若倩他神術,夤夜前去偷他一手,豈不爲美?"一姐道:"偷一手,不過沒他幾多錢鈔。既能進得內室,何不再帶青鋒一柄,把那小雜種或是老畜生將來殺了,怕那錢鈔那裏去!"都飆道:"好姐姐,畢竟是有見識!趁着今晚黑暗之夜,待我邀了我來也同走一遭。你只在家整備接取物件,耳聽佳音。"二人計議已了,看看傍晚,一姐做飯與都飆二人喫了,帶了殺人傢伙,一程來到成珪家裏。我來也道:"小弟每欲算計一家,必要三五日前看其出入門路,以是百無一錯。今此來是大兄見招,急促裏不曾看得門路,須要大兄前導纔好。"都飆道:"這不難,他家是我出身去處,門路極、熟。前邊柵門牢固,且有猛犬,難於撬掘。後邊牆內廚房,廚房內又有重重牆壁,也難穿挖。只有左迎空園,園中就是花圃,只須招得一重牆洞,進了花圃,入內就易。你只跟我進到內房,自然你熟溜了。"我來也依言,把火草照着,一如所說,果然直達內房。
挖撬房門,乃是我來也的熟技,不須都飆費心,都飆只舉鋼刀,整備殺人手段。
誰知成珪命中不該受傷。那夜偏偏的翻來覆去睡臥不着,耳邊猛可裏聽得撬門之聲,連忙披衣道:"不好了!有賊!有賊!快拿燈來。"都氏、翠苔、夢熊俱是一房睡着,各各驚醒。
正待開門觀看,夢熊將父親一把拽住道:"爺孃不可出去,此時半夜三更,我勞彼逸,設有不虞,如何是好?只須喚成茂等起來,看其動靜,然後出去,庶免無失。"成珪依言,忙聲叫喚。都飆與我來也回身不迭,望外正尋花園舊路,誰知成華、成茂正在園側安宿,二人聽得呼喚,連忙拿把鋼叉到來。我來也終是老作家手段,見有人來,就閃過一邊,已從牆穴內鑽出。
都飆卻是新出後輩,那裏會得躲閃?早被成茂攔頭一下打倒在地。一把頭髮揪住道:"拿着賊了,快拿燈來!"衆人齊來看,道:"呀,原來就是都大官!爲何做這勾當?手中還有白雪雪一把大刀!"成珪道:"有這等事?放不得了,尋索來縛主送官。"都氏道:"不肖狗才,做這喪心之事!黑夜持刀,敢待殺誰?快與我一頓打死;也當除了一害。"夫妻二人一齊動手。
夢熊向前,把都飆和身摟住道:"爹媽若打哥哥,寧可打了孩兒。"成珪頗愛兒子,便住手道:"他是你甚麼哥哥,你要這等遮護?"夢熊跪稟道:"爹媽有所不知,哥哥此來,縱非合禮,爹爹須看母親面上;母親亦宜想舅舅一脈。今彼不過爲利而來,求之不得,反又受了鞭苔,豈不復深其怨?手中白刃,不過自衛之物。豈不聞孔子曰:'以德報怨。'依孩兒之見,望爹爹贈他銀子,慰其來意,縱有毒心,亦當瓦解,"都飆只是磕頭,總也不敢做聲。都氏那裏肯依?成珪道:"孩兒說的到也有理。老孃,譬如被他偷去,便依孩兒說罷。"成茂解去了綁。成珪即將十兩銀子遞與都飆道:"今日依你兄弟解勸,免你送官究治,又與你十兩銀子,已後務要學好,斷斷不可如此。成茂去了後門,放他去罷。"都飆抱頭鼠竄。正走間,只聽得耳邊廂大喝一聲道:"狗賊,那裏去!"都飆驚得魂飛魄喪,連忙雙膝跪下。抬頭一看,原來就是我來也。都飆道:"嚇死我也!怎生這等惡取笑!"我來也道:"正待收你爲徒,原來如此膽小,怎生幹得事?我這行脈中第一要的膽,假如我喝一聲,你也覆我一聲;我若叫'你是賊,'你便道我屈冤平民爲盜,反要扭我到官,這纔是賊做大。爲何慌忙跪下?這不明明認是賊了!"都飆道:"只被一嚇,膽已幾碎,那得有此宛轉?另日把《樑上君傳》細細講究,全要仗你開示哩。"我來也道:"怎生脫身出來?"都飆道:"莫說起,羞死我也!向來要殺夢熊,今日若非他,怎得這條性命?反又與我十兩銀子。這樣看來,豈不羞殺!"我來也道:"僥倖,僥倖,還只虧賊星興旺。快去罷!"不期這席話,卻被成茂尾在身後,細細聽知,飛風回家,說與兩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