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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簡子趙簡子南擊楚,渡漢,津吏醉臥,怒,將殺之。其女娟持楫走前曰:"妾父聞君渡不測之淵,故禱江淮之神,不勝杯酌,遂至沉醉。妾願以微軀易父之命。"簡子遂釋不誅。將渡,娟攘拳操楫而前。中流,發擊棹之歌曰:"升彼河兮以觀清,水揚波兮杳冥冥。禱求福兮醉不醒,誅將加兮妾心驚。罰既釋兮瀆乃清,妾持楫兮操其維。蛟龍助兮主將歸,呼來棹兮行勿疑。"簡子大悅。比歸,納爲夫人。
齊王納無鹽,孔明之婚黃頭女,皆以才德見重,遂忘其醜。此持楫女,似別有動人處。
賣媼唐馬周,少孤貧。爲博州助教,以嗜酒,忤刺史達奚。拂衣至京,停於賣媼肆。數日,祈媼覓一館地,媼乃引致於中郎將常何之家。代何草封事,稱旨。太宗詢知周所爲,即日召見,拜監察御史。媼之初賣也,李淳風、袁天罡常遇而異之,皆竊雲:"此婦當大貴,何以在此?"及馬公既貴,竟取爲妻。數年內,馬公拜相,媼爲夫人。
此媼能引人,的非常品,又何必問相。然唐人最重門第,故婚嫁有老而未遂者。而馬公特以逆旅相得,終身魚水,富貴共之,豈非天耶。
鄭任李弘農令之女,盧生聘之矣。及吉日,女巫謂夫人曰:"佳婿盧郎,信長髯者乎?"夫人曰:"然。"女巫曰:"是非夫人之子婿也。夫人之婿,形中而白,且無須也。"夫人驚曰:"吾女今夕得適人乎?"巫曰:"得。"夫人曰:"既得適人,又何雲非盧郎也?"巫曰:"我亦不識也。"舉家怒巫而逐之。及盧親迎,見女,忽驚而奔。衆賓追之,不返。李弘農素負氣,不勝其憤,且恃女容可人,盡邀客人,呼女出拜,指之曰:"此女豈驚人者耶?今不覿面,人且爲獸形也。"衆皆憤嘆。弘農曰:"此女已奉見矣,如有能聘者,願應今夕佳期。"鄭任爲盧之儐,在焉,隨起拜成禮。家衆視其貌,即巫之所言也。後鄭任逢盧,問其故,盧曰:"兩眼赤,且大如盞;牙長數寸,出口兩角,寧不驚而奔乎?"鄭素與盧相善,乃出妻以示之。盧大慚而退。
相傳京師有女嫁日,臨牀便小遺,因退還。後再嫁亦然,遂爲棄女。女生平無此疾,母怪而叩之,答雲:"見女奴攜硃紅餘桶至,誠不自覺其遺也。"後嫁一客官爲晚妻。此官位尚書,女封夫人。以恭賀事,隨衆命婦入宮,盤桓良久,偶腹脹,宮女引至便處,見硃紅餘桶,方悟其夢。
週六女鹽城民週六,居射陽湖之陰,地名朦朧。左右前後,皆沮洳藪澤,無田可耕。且爲人冗,不自振拔,唯芟刈蘆葦,織蓆以生。一女年十七八,略不識針紐之事,但能助父編葦而已。北神堰漁者劉五,爲其子娶之。不能縫裳,逐之歸。父母俱亡,無以餬口,遂行丐於市。朱從龍寓居堰側,時時呼入其家,供薪水之役,久而欲爲擇配。楚士吳公佐,本富家子,放肆落拓。棄父而出遊,至寄跡僧寺,爲行者。後還鄉里,親族皆加厭疾。郡庠諸生,容之齋舍。因相與戲謀,使迎周女爲婦。假衣襦,具酒炙,共僦茅舍一間,擇日聘取,儕輩悉集,姑以成一笑。意吳生知爲丐者,必將棄之。已而,相得甚歡。偶鈐轄葛之子,富於資財,拉吳博賽。吳僅有千錢,連擲獲勝,通宵贏幾百緡。葛不能堪,明日復戰,浹辰之間,所得又十倍。吳由是啓質肆,稱貸軍卒,不數年,利入萬計。其父呼還家,讀書益勤,兩預貢籍。周女開慧,解婦功,不學而能,肌理豐麗,頓然美好。初,裏中有嚴老翁,吻士也。善講解《孝經》,又能說相。見周於丐中,語人曰:"此女骨頭裏貴。"果如其言。
周女之慧若有待而開,向使在劉漁家已如是,則飢寒畢世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