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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要執斬小將,元帥理該一同正法。今獨斬我一人,小將豈是畏死之徒!元帥乃貪生之輩,沒奈何將大罪卸在小將身上,只恐聖上知其情由,憑你位隆勢重,天波府內之人,也要正罪的。”元帥聞言,心中着實怒惱,案基一拍,喝道:“你失去軍衣,難以卸罪,故欲牽連本帥。”吩咐捆綁起來,不用多言。
刀斧手應聲上關。楊青問道:“你的征衣,在哪處地方失去的?”元帥道:“不要管他哪個地方失去。”楊青道:“元帥身當天下攘寇之任,附近各處軍民,皆爲元帥所屬,失了征衣,元師有失察捕盜之罪。況這磨盤山離關不過一百里程途,你既爲各路督捕元戎,怎可不問?緣何日久縱容,強盜竟敢來打劫征衣,這是楊元帥失捕近處強盜,比之狄青失征衣之罪,加倍重大了。”狄青聽楊青如此說,便道:“小將在元帥關內地方失去征衣,理該元帥賠補,如何反將小將屈殺,軍法上全無此理。待吾與你回朝面見天子,情理上看誰是誰非。你今不過勢大相欺,小將乃一烈烈丈夫,豈懼你存私立法的。”範爺聽了暗言道:此語卻是有理有竅的正論,只怕元帥難以答話。便接口道:“你失去征衣,罪該萬死,還來挺撞元帥麼?吾且問你,將功抵罪,有什麼功勞於此?”狄青道:“收除西戎首寇贊天王、子牙猜,不是戰功麼?”元帥喝道:“胡說!現有李成父子,射死贊天王,刀傷子牙猜,你擅敢冒認麼?不須多說,捆綁手速將解官拿下正法!”狄青冷笑一聲道:“楊宗保,你真要害我麼!也罷,由你便了。”當即卸下盔甲,脫去徵袍,刀斧手將狄青緊緊捆綁。
旁邊禮部範爺,怒氣滿胸,打虎將氣塞喉嚨,狄青厲聲罵道:“楊宗保,吾明知你受了朝中大奸臣買囑,串通了磨盤山強盜,劫去征衣,抹過本官戰功,忘卻無佞府三字,歸附奸臣,辜負聖上洪恩,你雖生臭名萬代,吾雖死百世流芳。”這幾句話,罵得楊宗保幾乎氣倒帥堂,二目圓睜,罵道:“大膽狄青,敢將本帥屈枉痛罵,速速將他推出轅門斬首!”狄青道:“且住!若要斬我,須將贊天王、子牙猜首級,拿來還我,便由你殺。”元帥道:“你有什麼首級拿來,向本帥討齲”狄青道:“交與焦廷貴拿來,已經你轅門號令,怎說沒有?”楊元帥聽了,頓覺驚駭,心中有幾分明白,貯問左右道:“焦先鋒可曾回關?”衆將道:“啓稟元帥,焦先鋒尚未回關。”範爺聽了,只是冷笑,楊青道:“既然狄王親交首級於焦廷貴,須向他討還,方得分明此事。”正說之間,偶見地下一書,拾起一看,上面寫着:“長孫兒宗保展觀。”楊青微笑道:“元戎的家書到了。”此書乃是狄青卸甲解袍時,跌落下來。
當時楊元帥心中明白,哪裏按捺得定,只得立起,一手還拿上方寶劍,一手接過家書一瞧,乃祖母來的家書,只因在帥堂上,不便拆了觀看,且收藏袖中。明知祖母要包庇狄青,一把上方寶劍,發又發不出,放又放不下,正有些事在兩難,便對範爺道:“禮部大人,狄青說焦廷貴拿回兩顆首級,不知是真是假,須問焦廷貴才知明白,你道如何?”范仲淹聽了,冷笑道:“狄欽差過卻限期,罪之一也;失去征衣,罪之二也;冒功抵罪,罪之三也;辱罵元帥,罪之四也。將他處斬還太輕,理該碎屍,立正軍法。”這幾句言語,說得元帥臉色無光,只得轉向西邊,呼問楊青道:“狄青失去征衣,原該正罪,但有此大功,可以抵償,須待焦廷貴回關,方能明白。不知老將軍怎樣主裁?”楊青道:“死生之權,全在元帥手中,緣何動問起小將來了?倘我勸諫不要斬他,又賠補不起征衣,此事牽連重大。我實不敢擔當。”楊元帥滿臉通紅,只得吩咐刀斧手推轉狄青,問道:“狄青你既能收除了贊天王、子牙猜,可將其情由細細言明。”狄青帶怒,大呼道:“楊宗保你且聽着!”
遂將在磨盤山失征衣後,往大狼山殺了二將,交首級於焦廷貴,先回關中報知情由,一一說明。又道:“我立此戰功,可以抵償失征衣之罪,你今貪冒我大功,害我一命,卻是何故?”元帥聞言,心中不安,楊青笑道:“妙!妙,兩顆人頭,三人的功勞,這官司打起來,着實好看。”元帥即吩咐傳進李成父子,二人聞命,齊來進見元帥,只因官卑職小,自然該當跪下。父跪東,子跪西,啓道:“卑職李成、李岱,謝師爺賜宴。”元帥問道:“李成、李岱,這贊天王、子牙猜二將,乃狄青箭射刀傷的,你父子二人,爲何冒認了他的功勞,該當何罪?”李成見問,驚嚇不小,李岱更是慌張無措。李成心想:只道功勞是焦廷貴的,故立心冒認,希圖富貴,豈知乃狄王親功勞。也罷,事已至此,木已成舟,但抵罪不招,要冒到底了。便道:“元帥,實是卑職射殺贊天王,兒子刀傷子牙猜,豈敢冒別人之功,以欺元帥?”元帥道:“狄青,那李成、李岱現在這裏,你且與他對質。”狄青道:“既捆綁了本官,殺之何難,何必多言!”元帥吩咐放了捆綁,覺得面無光彩,上方劍只得放下。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