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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數杯酒兒,唱幾句歌兒,拈張椅兒,坐在松陰兒,望月色兒,乘涼風兒,抱瑤瑟整理絲兒,彈紫調唱紅腔兒,人生快樂兒,當及時兒,莫待青絲兒,變了白髮兒,如此逍遙兒,可謂一個無憂兒。
——《落花陰》卻說天子與日清別了柳家莊,一路往別處遊玩去了。且說鎮江有個客人,姓李名修號毓香居士,喜談古今聖賢,奇文異錄,極其有味。一日說蓬萊山雲夢巖西去三十里,有座三寶塔,乃是大羅天仙所建,至今數千年來,仍是輝煌悅目,鴛瓦依然,雕樑不朽,正是仙家妙手,故年代久遠,亦居然不變也。今已浮沒無定,非有仙氣者不能到也。上一層安的一位如來佛,中一層安的一位通天教主,下一層安的一位太上老君,初時乃是衆人嫁娶,其間後來,日日引動遊人,不免穢讀。故那班真仙漸少到來,於是衆人見仙蹟已散滅,不甚熱鬧,香菸亦爲之絕。
且說江蘇有個世家公子,原系福建人,祖上是個侍郎出身,姓黃名世德,因其祖有功,故三代皆襲蔭。然世德性喜清閒,且家財百萬,不要世職,閒散在家。夫人李氏,止生一子,名喚榮新,別號永清,年方二八,才貌雙全,更學得吹彈,俱皆精妙,怎見得,有贊爲證:
氣字嶸崢,襟懷磊落,面如冠玉,脣着塗朱,才如子建,出口便可成詩。貌賽佳人,遊處即招百美,看他多憐多惜,恍如宋玉當年。有致有情,恰似潘安再世。即使南國佳人,亦當避席,東鄰處子,都作後塵也。
永清本是世家公子,父母以其厭讀詩書,視功名爲無用,故未與他結婚,乃與本城二個世家子相善。一個姓張名化匕字禮泉,祖上是糧道出身。一個姓李名志,字雲生,父親現作御史之職。三人年紀相仿,家財皆是百萬,把功名都不放在心上,揮金如土,結成生死之交,日日花艇酒樓,逍遙作樂。父母鐘愛異常,不加拘束。然三人雖是世家子弟,全不以勢力欺人,極其溫婉,且滿腹經綸,都是翰苑之才。三人在一個勾欄出入。那院爲一都之勝坊,名留春洞院,號天香閣,造得十分華麗,美如廣寒仙府。樓分三層,那歌妓亦分三等,頭等者居上一層,亦有三般價例,若見而留茶,價金一兩,若陪一飲,價金十兩,至於留夜同飲者,價金三十兩,往來皆是風雅之士,到此必歌一曲,贈一詩,或遇那些大花炮、一肚草,則套言幾句而已。故上一層到者,都是風流才子,貴介宦家者居多。第二層,乃是行商所到,價照上一層減半,其妓女亦不及上一層秀美。至於下一層,不過是工人手作之流,貪其價輕,難言優劣矣。
一日,黃永清與張李二公子,同到天香閣耍樂,那永清素所親熱那個,喚綺香,生得天姿國色,且琴棋詩畫無所不通,年正二九,推爲一院之首,怎見得?看她那:
眉如新月,眼比秋波,脣不點而紅,面不塗而豔,纖纖玉指,恍似麻姑,窄窄金蓮,宛如趙女,行來步步動輕塵,若迎風之弱女。呵處結成香霧,如經露之奇花,翠鈿兮驚鸞,羅裙兮飛燕,梳就蟠龍之髻,插來蝴蝶之釵,襝衽則深深款款,低聲則滴滴嬌嬌。
那張生相與一個,名喚瑞雲,年方十七,生得風流雅淡,輕盈體態,生平所最好者是淡妝,且專好着白衣裳,一朵銀花依雪下,九天碧月落雲中,婀娜多情,銷魂動魄。那李生戀一個,名喚彩雲,聲色俱佳,與瑞雲不相上下,年方十五。三人皆居頂樓上,甚相親愛,結爲金蘭姐妹,惟願他日,各人跟着一個情義才人,今見那三位公子,都是情投意合。
是日六人坐下,小丫鬟送茶已畢,黃生道:“今日天氣尚寒,趁此飲數杯而餞春可乎?”張禮泉道:“妙,妙!”衆人齊稱道:“去園中花邊樹旁去錢春一番,小飲一巡,再到樓中共飲。”乃先到園來,但見園中擺得十分華美,奇花異果,玉樹瑤盆,均非常有。正百花盛放之時,萬卉齊芳之候。綺香的婢女名喚待月,瑞雲的婢女名喚春香,彩雲的婢女名喚杏花。三個丫鬟都生得十分俊俏,好似一班仙女下凡。擺上果酒,六人入席,綺香靠住黃生,瑞雲、彩雲各倚了張、李二人,三個丫鬟皆在旁站立侍候。
酒過三杯,黃生道:“如今只是濫飲,太慢送春之事了,莫若將此桌子移向桃花樹下,再換過一筵,然後賦詩餞春神,你道好否?”俱答道:“此正風雅之士所爲。”即吩咐供了香花紅燭,一桌擺的文房四寶,以紀餞春之詞,不一時,華筵已設,美酒頻斟,餞春已畢。永清道:“今各人有意憐香,故向春花送別,或吟一首詩,或歌一閡詞爲妙,就以送春爲題,吟得相切,賞他三杯,吟得不好,罰他金谷之數。”衆人都依了,便請黃生先起。永清道:“今日就以我爲先。”乃作了一首送春記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