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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高鐵嘴與方魁進了客寓,到房內將包袱放下,見外面無人,納頭向天子就拜,說:“臣接駕來遲,罪該萬死。聖上何以親自出來,保駕臣現在何處?”天子見他如此,乃道:“先生莫認錯人,某乃北京高天賜,並非萬歲,何以忽稱萬歲,設若爲人聽見,豈不造言生事?”鐵嘴道:“萬歲不必遮掩,臣相法無差,除了萬歲,誰人有此貴相?”
此時天子已爲他說破,乃道:“卿且起來,朕因往江南遊玩,路過此地,既爲卿相認,千萬不可聲張,免得地方官前來驚動。”此時方魁見是天子,也就上來叩頭,說:“小人有眼無珠,不知聖駕,罪死無效。”天子道:“不知者不罪,汝且起來,爲何廣東公案,反到四川尋人,究是何故?”方魁將胡惠乾在廣東與機房人爲仇,打死牛化蛟、呂英布等人,現在陳景升、白安福等人聯名上稟,就在錦綸堂建醮,並請派人捉拿胡惠乾。小人因胡惠乾本領高強,西禪寺人數又多,且有少林寺僧人接應,自己雖是快頭,難以爭鬥。故往四川峨嵋山,請白眉道人的徒弟馬雄前來相助的話,說了一遍。天子方纔知道,問道:“陳景升可就是向在金華府居住,與李慕義兒子武舉李流芳的至好朋友麼?”方魁道:“何嘗不是,因白安福進京會試,中了武進士,在會館內與他們會見,平時陳景升也知道胡惠乾的惡跡,就在軍機大臣那裏,遞了稟章,回籍在機房公所建醮,又被胡惠乾鬧了兩次,所以兩廣總督曾必忠雷厲風行,飭令捉拿。”天子聽見這原委,說道:“省中有如此惡霸,豈不爲害地方?理應從速嚴拿。你既要前往四川,朕有意旨一道,汝過鎮江時,交與漕運總督伯達,他若回京,着他與陳宏謀說知,不日朕即回京,並着他趕由驛站行文到粵,飭令曾必忠火速派兵,嚴拿胡惠乾正法,無得漏網。汝往四川見得馬雄,也須速速前去,俟事完結之後,亦者曾必忠論功列奏,議敘恩賞。”說畢,就在房內寫了一道旨意,交方魁謹慎帶在身邊。方魁當時謝恩起來。
高鐵嘴聽他要往四川,乃上前說道:“方兄欲往四川,可知白眉家師現在成都?此次前去,仍然空往。”方魁還未答言,天子說道:“如此說來,兄與馬雄,乃是同門兄弟,似此路途遙遠,與其空跑,何必乃爾,卿既是白眉門徒,諒本領決不尋常,若能即此赴粵,朕必加恩獎賞,”方魁聽他說出原籍來,忙道:“失敬,失敬,但不知白眉道師改居成都,馬雄賢弟現在何處?若能高兄同往,爲地方除了這害,一則是國家洪福,二來百姓也感恩不盡了。”高鐵嘴道:“某雖略知一二,卻與馬雄是兩路功夫,他是用的內八着拳法,我乃是外八着的工夫,若得二人同去,此事方可有濟。現在馬賢弟亦在成都,方兄此刻趕速前往,不過一個月工夫,也可到了,回往再加一月有餘,亦可到粵。小弟既蒙恩旨飭前往,只得先行到粵,託着朝廷鴻福,將這胡惠乾捉住,也免得許多周折。且見尊相,府上定有大禍,若小弟到府,或可改吉,也未可知。但是這胡惠乾是少林門徒,諒來手腳高超,惟恐將他治死,至善禪師前來報仇,那人雖武當馮道德、肇慶五枚皆在他之下。請得白眉道師,方見他的對手,我這裏寫了一封信,請你帶去,若能馬賢弟將師尊一道請下山來,這事就萬全無慮了。”天子道:“彼既如此厲害,信中即傳朕意,務着白眉與馬雄一同赴粵,然後定加思賞。”高鐵嘴當時也就代他師父謝恩。寫好書信,交與方魁,當時別了聖駕,回到自己店中,次日一早前往不提。
這裏聖上就向高鐵嘴道:“卿既有此本領,爲何流落江湖,不求上進,你究竟是何名號,鐵嘴二字乃是九流中諢名豈可作爲名號?”鐵嘴道:“臣名進忠,久思投入軍營,爲國出力,奈無門可入,只得做此生涯。今日得見天顏,實是三生之幸。”天子聽他說是進忠二字,甚是歡喜,道:“但願汝終生守此二字,始終不改。”高進忠就在地上叩頭道:“謹遵聖命。”從此遇見人,皆名進忠。
閒話休提,此時已交午後,客寓內送上午飯,天子就命進忠與日清喫畢,說道:“本擬擇地試汝手段,因寓中地方狹窄,不便施展,廣東既有惡霸擾攘,汝即明日前往,今有意旨一道,交汝帶去與曾必忠,並傳知陳景升等,着他於營中,先行爲汝位置。俟如何爭戰,仍看曾必忠如何具奏。”說着,將旨寫畢,交與高進忠收好,進忠叩辭聖上,亦回自己寓內。這裏聖上,在蘇州遊玩一番,然後繞道揚州,迴轉京都,暫且按住。
回頭再說白安福,見方魁領了銀子到四川去後,果真不敢先行建醮,專等方魁轉來,方纔搭臺建造。哪知胡惠乾耳風甚長,自在機房會館打了白安福之後,回到西禪寺內,反把自己幾個徒弟痛罵一頓,說:“我與機房人爲仇,因他同我有殺父之仇,故而與他作對。自打死牛化蛟,五枚師伯勸解以來,雖時常見機匠就打,總是有詞可借才與他動手。昨日白安福衆人,已經如此叩求,將他東西打毀,已是十二分面子,你們又來用閒話唆弄我前去,帶累我被人問住,交不出人來,豈不可惱?下次若再如此造言生事,先將你們痛打一頓,然後再與那班狗頭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