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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乩問壽宋按察蒙泉言:某公在明爲諫官,嘗扶乩問壽數。仙判某年某月某日當死。計期不遠,恆悒悒。屆期乃無恙。後入本朝,至九列。適同僚家扶乩,前仙又降。某公叩以所判無驗。又判曰:“君不死,我奈何?”某公府仰沉思,忽命駕去。蓋所判正甲申三月十九日也。
東方未明之硯沈椒園先生爲鰲峯書院山長時,見示高邑趙忠毅公舊硯,額有“東方未明之硯”六字。背有銘曰:“殘月熒熒,太白睒睒,雞三號,更五點,此時拜疏擊大奄。事成,策汝功,不成,同汝貶。”蓋劾魏忠賢時,用此硯草疏也。末有小字,題“門人王鐸書”。此行遺未鐫,而黑痕深入石骨。幹則不見,取水濯之,則五字炳然。相傳初令鐸書此銘,未及鐫而難作。後在戍所,乃鐫之,語工勿鐫此一行。然閱一百餘年,滌之不去,其事頗奇。或曰:忠毅嫉惡嚴,漁洋山筆記稱鐸人品日下,書品亦日下,然則忠毅先有所見矣。削其名,擯之也;滌之不去,欲著其嘗爲忠毅所擯也。
大地鬼神,恆於一事偶露其巧,使人知警。是或然歟!
盜玉殺人乾隆庚午,官庫失玉器,勘諸苑戶。苑戶常明對簿時,忽作童子聲曰:“玉器非所竊,人則真所殺。我即所殺之魂也。”問官大駭,移送刑部。
姚安公時爲江蘇郎中,與餘公文儀等同鞫之。魂曰:“我名二格,年十四,家在海淀,父曰李星望。前歲上元,常明引我觀燈歸。夜深人寂,常明戲調我。我力拒,且言歸當訴諸父。常明遂以衣帶勒我死,埋河岸下。父疑常明匿我,控諸巡城。送刑部,以事無佐證,議別緝真兇。我魂恆隨常明行,但相去四五尺,即覺熾如烈焰,不得近,後熱稍減,漸近至二三尺。又漸近尺許。昨乃都不覺熱,始得附之。”又言初訊時,魂亦隨至刑部,指其門乃廣西司。按所言月日,果檢得舊案。問其屍,雲在河岸第幾柳樹旁。掘之亦得,尚未壞。呼其父使辯識,長慟曰:“吾兒也!”以事雖幻杳,而證驗皆真。且訊問時,呼常明名,則忽似夢醒,作常明語;呼二格名,則忽似昏醉,作二格語。互辯數四,始款伏。又父子絮語家事,一一分明。獄無可疑,乃以實狀上聞。論如律。命下之日,魂喜甚。本賣糕爲活,忽高唱“賣糕”一聲。父泣曰:“久不聞此,宛然生時聲也。”問:“兒當何往?”曰:“吾亦不知,且去耳。”自是再問常明,不復作二格語矣。
刀痕南皮張副使受長官河南開歸道時,夜閱一讞牘,沉吟自語曰:“自剄死者,刀痕當入重而出輕。今入輕出重,何也?”忽聞背後太息曰:“公尚解事。”回顧無一人。喟然曰:“甚哉,治獄之可畏也!此幸不誤,安保他日之不誤耶?”遂移疾而歸。
舊玉馬先叔母高宜人之父,諱榮祉,官山西陵川令。有一舊玉馬,質理不甚白潔,而血浸斑斑。斫紫檀爲座承之,恆置几上。其前足本爲雙跪欲起之形。一日,左足忽伸出於座外。高公大駭,闔署傳視,曰:“此物程朱不能格也。”一館賓曰:“凡物歲久則爲妖。得人精氣多,亦能爲妖。此理易明,無足怪也。”衆議碎之,猶豫未決。次日,仍屈還故形。高公曰:“是真有知矣。”投熾爐中,似微有呦呦聲。後無他異。然高氏自此漸式微。高宜人云,此馬煅三日,裂爲二段,尚及見其半身。
又武清王慶垞曹氏廳柱,忽生牡丹二朵,一紫一碧,瓣中脈絡如金絲,花葉葳蕤,越七八日乃萎落。其根從柱而出,紋理相連。近柱二寸許,尚是枯木,以上乃漸青。先太夫人,曹氏甥也,小時親見之,鹹曰瑞也。外祖雪峯先生曰:“物之反常者爲妖,何瑞之有!”後曹氏亦式微。
墓前白蛇先外祖母言:曹氏淳死,其家以前明玉帶殉。越數年,墓前恆見一白蛇。後墓爲水齧,棺壞朽。改葬之日,他珍物具在,視玉帶則亡矣。蛇身節節有紋,尚似帶形。豈其悍鷙之魄,託玉帶而化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