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呂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當下衆將士皆側耳靜聽,呂軍師卻以手指滿釋奴向月君道:“今日大功,要成在這位女將軍。”月君道:“是了。”即將兵符印信交與御陽,除女弟子以外,各營兵馬悉聽調遣,違者治以軍法。月君遂退入耳房,看軍師發令。御陽將兵符印信供在正案,北向拜畢,立於檐下,朗聲說道:“燕逆篡位,聖駕播越,正臣子披肝瀝膽,盡忠報主之日。大元帥特興義師問罪,謬委某以軍旅重任,凡諸豪傑將士其各戮力同仇,罔或懷私誤國,王法無親,犯者不貸。”遂命軍政司將軍政條約宣諭畢,乃南向坐下,兩班將佐皆躬身參謁。
御陽傳令左先鋒小皁旗、右先鋒楚由基:“二將挑選精兵五百,各用木棍;老弱兵五百,用些殘缺軍器。不打旗幟,不帶弓矢,向青州一路迎敵來將,只要輸,不要贏,直誘至寨門相近。汝二將殿後保護,兵馬盡收入寨中,別有號令。”又傳令滿釋奴:“汝選五百健卒,把守寨門,豎立認旗;燕將到時,別有號令。”又傳令:“右軍賓鴻一軍爲前鋒,左軍董彥杲一軍爲後勁,監軍高威寧帶着劉超並壯士六百,居中調應。分作三軍,次第望萊州進發,日行三十里,截住登萊之兵。”又煩劉璟督同葛纘押運糧草,接濟諸處。各遵令而行不題。卻說青州都指揮高鳳,自燕兵南下之日即先降附:指揮李浚、陳恭,舊是燕山衛同知,久已歸燕,新升在青州衛的;太守茹剛,系兵部尚書茹瑺之子,亦是新任。燕王密敕,原令候登萊兵到,會合而進。高風自恃善戰,遂與茹太守商議說:“這幾個響馬嘯聚山谷,擒之不啻①探襄。俗語云:‘迅雷不及掩耳。’我們星夜進兵,掃清山寨,奏聞朝廷,這個功勞,豈不是青州文武的?又有尊公先生鼎言吹噓,怕不榮升官爵!若待張總兵來,我們須受他節制,青州成了功,也是他的。況且遲延日子,被這些草寇探知,先有整備,倒難爲力了。我昨日演兵時,已密傳發兵號令。太守公,高見以爲何如?”那茹剛是個粗暴少年,巴不能夠佔此大功,就極口稱妙。李浚、陳恭,亦欣然應允。高鳳又說:“青州兵共有五千,挑去五六百名老弱,我等統率三千前進;太守公與千百戶領兵一千五百名,出城五六十里下寨,以防賊寇從小路抄出襲我之後;再點民夫三千,煩各廳官員們緊守城池,便萬無一失。”
部署已定,高鳳自爲前鋒,殺奔卸石寨來,正遇着小皁旗、楚由基兩將,帶領着三五十名馬軍,餘下都是步卒。高鳳大笑道:“原來是小小竊賊!”遂令衆軍士雁翅排開,當先出馬,大喝道:“爾等無知草寇,可惜送了性命!早早投降在我高將軍部下喫分糧兒,還有個好日子;若說半個不字,目下就做無頭之鬼。快快跪接天兵,饒汝性命!”楚由基更不答話,掄刀直取高風,不五六合,由基敗走;小皁旗接戰數合,亦走。高鳳舉鞭一招,大軍掩殺上去。兩先鋒且戰且走,兵十們身無甲冑,腰無弓箭,甚覺輕捷,四散亂奔。燕軍追殺一程,卻不曾殺得半個。高鳳又大笑道:“真是烏合之衆!動動手兒就沒命的跑了。”遂收軍下寨。
小皁旗招集軍士,相距十里安營。楚由基道:“以我二人之武藝,何難立斬高鳳!何故軍師必要詐敗,妝出多少醜態?”小皁旗道:“你還有所未知:大陰聖後是能上天入地的活神仙,自然用的不錯。我二人只是依計而行。”又吩咐軍士和衣枕戈,提鈴喝號,不得懈弛。①不啻(chì,音赤)——無異於。燕營內指揮陳恭,向高鳳道:“我看來將,頗亦驍勇,恐是佯輸之計。”高鳳道:“佯輸必有奇兵接應。你看這個光景,兵先走了,那將領就有三頭六臂,便怎的?我今乘他喪膽之時,前去劫營,保管殺他罄盡。”陳恭道:“誠恐今日之敗,正要誘我劫寨。”高鳳道:“似你這樣懦怯,怎麼當個將官?我自前去,你二位守寨。”李浚道:“陳將軍也是揣摩來商議的話,那有不同行的理?”三更前後,各領六百精兵,火把齊明,殺入小皁旗寨內。時二先鋒尚未睡熟,聽見敵人來劫,忙綽軍器上馬,向前死戰。衆軍士驚醒,幸是不脫衣服的,起來容易,各自逃生,二先鋒亦撥馬而走。燕軍追殺數里,然後回去。小皁旗又退至三十里以外,天將明瞭,查點軍士,殺傷一百親人。楚由基道:“詐敗,詐敗,倒弄得真敗了!軍師明見萬里,何不算到劫寨呢?”小皁旗道:“這個不是我們的罪。今日再戰一場,明日奔入寨內,由他施設罷了。”高鳳回到營內誇口道:“如何?難道他也是詐敗?”二指揮齊聲道:“將軍高見,非某等可及。”次早,正要進兵,有伏路小卒報道:“賊人連夜退有四十多里,殺得魂都沒了。”高鳳呵呵大笑,傳令軍士:“緩緩而行,明日一鼓擒之。”那時張、楚二先鋒等候交戰,直到傍晚,遠遠望見燕軍已經下寨,又退十數里,以防夜劫。高風向李浚道:“此去離卸石寨不遠,賊人一敗,必遁入寨中。來日我當其前,兩將軍攻其後,務使他片甲不歸。”計議已定。好個小皁旗!於詰旦整兵迎敵時,猛見燕軍兩路分開,乃向由基說:“彼將襲我後也。乘其將發,可分一半軍,向前邀之。看我敗時,汝亦亟走,合力殿後,防其衝寨。”由基領三百軍士接住李浚、陳恭,小皁旗接戰高鳳。甫交兵時,衆兵先走,二將且戰且退。看看相近卸石寨,高鳳大兵將合攏圍來,二先鋒又衝一陣,與衆軍士都退入寨。時滿釋奴已受密計,閉門堅守。小皁旗與楚由基同見軍師,具言劫寨真敗之故。御陽道:“極好。汝二人就帶回來軍士,伏在寨門內左右山坳,看十五夜燕兵盡行進寨,便放紙炮三個,在他背後殺來。用的器械,都要大刀。”又傳令卜克、莊次蹻、馬千里三將:“領驍勇軍士三百,從東山僻路抄出,等燕軍進我寨後,殺入他營內,活捉守營軍士,若有逃去的,盡行追殺,不許放走一人。”又命董彥暠、謝勇:“汝二人領軍百名,從山西小徑抄出,在大路上四散把守,如有逃回敗兵並伏路的探望小卒,殺個盡絕,不許漏過半個。”又傳令董彥昶、張倫、倪諒諸將:“率領軍士各用短刀團牌,伏在寨內大路兩旁,用牌護身,但砍馬蹄人足,不取首級。”又令前營瞿雕兒等三將:“帶領勇士五百,伏在九仙台兩旁,聽紙炮爲號,向前殺出,其卸甲降者,不許擅殺。”各將得令去了,軍師帶着小將董翥、董春,到演武廳等候報功。卻說高鳳進兵至卸石寨,見山口險隘,不能攻打,乃自領數人尋路,登山瞰望虛實,只見寨口內一段,依稀有條窄路,其外萬山包裹,林木蔥鬱,無一些蹤影,遂于山僻四處,搜拿了兩個鄉民,卻不知是呂軍師教導了他的話,差在外邊做細作的。帶回營來,賞以酒肉,問:“你二人,是山內百姓麼?”應道:“正是。祖上住在此間,到今五百多年了,只是種地爲活。”又問:“這裏必有小路直抵卸石寨內,你們可引官兵進去,擒了盜首,有大大的賞賜哩。”答道:“小路雖有,都是樵柴漢走的,隔着千山萬嶺,彎彎曲曲,一日也走不到他寨內。昨日出去吹柴,看見沿路有人把守,去不得的。”又問:“聞得有個女將,有多大本事?這些強盜怎的都服他?”答道:“我們從不進寨,不知詳細。但聞得這個女將,有些符咒法術,救好了一個大盜女兒的病,因此奉他爲首。近日又來了一個女將,倒是絕好的武藝,要奪他的寨主做,着實有些不和睦了。”高鳳說:“是真的麼?”應道:“也是他們小軍傳說的話。”又問:“共有多少強盜,多少糧草馬匹?”遂應道:“我們鄉人,那裏知道?”高鳳令養在後營。當夜報有伏路軍士拿了四五名女人解來,高鳳喚進。爲首一個將官裝束,立而不跪,高鳳罵道:“你這幾個浪潑婦,也來做細作!還敢大膽不跪麼?”那女將厲聲道:“我的誥命比你的職銜也差不多,怎麼跪你?”高鳳遂問軍士是何處拿來的,軍士道:“我們哨探到寨口,看他從寨內悄悄出來,就跟在他背後,約會了前邊伏路兵拿來的。”高風大怒道:“這不是來做奸細?還敢嘴強!”喝令斬首報來。那女將也大怒道:“你斬了朝廷的命婦,少不得永樂萬歲爺也砍你的頭。”高鳳又喝問道:“你現從賊寨中來,就是命婦,已做了賊的老婆。你且說個明白,看我殺得你殺不得你。”那女將就在懷中取出官誥,向上一擲道:“你看了快殺!”高鳳看時,是番騎指揮火耳灰者之妻,洪武時誥封的。高鳳遂教放了繩索,請坐了,問道:“你的丈夫與我也會過兩次,如今皇上甚是重用,爲何夫人卻在賊營內呢?”答道:“我的丈夫向在平安都督部下,與燕王戰敗被執,那時平將軍亦被生擒,我帶了幾個婢女逃至臨淄地方,不意被強盜拿了。他要強姦我,我就與他賭並。內有個爲首的女強盜,勸解道:‘你若肯歸順我,便保你節操。’想起來,這班草賊少不得官軍來剿,伸冤有日,因此假服了他。我平昔性氣高傲,這些小賊都不看在眼底,他們就傳說我要奪他寨主做。因此,那個女賊頭也有些疑惑,撥我看守寨口,是相遠之意。不知我若殺了他,一者仰報國恩,二者夫妻完聚,放着五花官誥的夫人不做,倒做這個賊首?這不是他們下流見識麼?”高風連忙下席謝罪,就問:“如何可以破寨?夫人必有良策。”滿釋奴道:“即在旦晚,便可蕩平。只要將軍爲我表奏明白,使朝廷知我衷曲,不加罪譴,感恩不淺了。”高鳳道:“這個,在小將身上。”滿釋奴道:“寨中新到了個道姑,明日十五夜,女賊頭請了衆賊頭的老婆,陪這個道姑在九仙台上賞月,說我管着寨門,不便請去,送桌酒來。那些強盜都要大家暢飲的,我想這個機會湊巧,所以潛身來見將軍,做個裏應外合之計。”高鳳道:“你部下有多少兵?不要漏了好消息。”答道:“止有三百名小賊。起初是他的羽黨,後來知我丈夫現居高官,我又用好言撫慰他,說順了朝廷都有官做,因此成了我的心腹了。明晚一更以後,只看紅燈爲號,我便大開寨門,將軍統領大軍直入,我當先引路搶至九仙台上,生擒了這些女賊,只怕不消殺得,都便投誠了。”高鳳道:“妙哉!此計。”命軍士:“斟羊羔酒來!奉敬夫人。”滿釋奴一飲而盡。李浚問道:“看他前日兩個小賊,無甚本領,爲何在淮上勝了官軍,壞了大將?”滿釋奴道:“有個劇賊賓大刀,驍勇不過,今犯傷寒,病得要死了。其他總是膿包貨,上不得場的。”又再三約定而去。次日戍刻,高鳳自統一千,李浚、陳恭共領一千五百,餘者守寨。個個飽食戰飯,馬摘鈴,人銜枚,行至寨口,早見紅燈掛起,寨門已開,高鳳策馬先入,滿釋奴迎着,便爲前導,走過了窄狹山口,遙見九仙台上,隱隱有女人數十在上飲酒,滿釋奴指點道:“只這高臺便是。”忽聽得寨口放起紙炮,臺上亦將紙炮擲下。高鳳道:“因何放紙炮?”滿釋奴霍地勒回馬道:“是要斬你的腦袋!”高鳳頭已落地。四面喊聲齊起:九仙台下,瞿雕兒等五百勇士,都是長槍,直前亂搠;後面寨口,小皁旗、楚由基等,都是大刀,從背後排頭砍來;左右兩旁,團牌滾進,但砍人足馬蹄,紛紛都倒。李浚、陳恭,已知落在爐中,遂下馬同衆軍卸甲投降。月君在臺上笑道:“今夜,呂生初出茅廬第一功也!”軍師傳令:拿的將領,解至演武廳發落;其軍士盡發後營,將號衣軍器繳驗。滿釋奴先獻了高鳳首級,各將士解到李浚、陳恭。小軍稟道:“聖後有令,說此二人勢窮後降,決非真心,可腰斬示衆。”二將跪求道:“倘得饒命,願效微力,斷不敢負軍師厚德。”呂軍師道:“汝能從我行計,當在聖後前保你。”二將連連叩頭道:“願遵將令。”於是命解其縛,以禮相待。不多時,卜克等三將來稟道:“奉軍師將令,守寨軍士殺的殺,拿的拿,一個也不曾走脫。”並獻上都指揮銀印一顆。軍師遂傳令前營瞿雕兒、彭岑、孫翦三將,統領二千軍士,盡穿了燕兵號衣,盡用的燕將旗幟,選一人似高鳳面貌者,一般裝束,督同浚、恭二將,出寨三十里外下營,密付印文一函,附耳授計:如此而行,了事之後,徑行前打青州。雕兒等遵計,在小軍內挑出一名,遠看與高鳳無異,將高鳳原來衣甲與他穿了,即率兵出寨,見燕營空着,就便屯駐,令健馬飛齎印文遞至茹太守寨內。茹剛驗是都指揮印信,親手拆開,內寫:“賊勢窮蹙,約在某日投誠,請大守公赴寨,文武當面受降。”茹剛大喜,帶領五六百兵士疾馳而來,早有李浚、陳恭接着。二人原是假降,意欲漏個消息,怎奈彭岑、孫翦等都扮作燕軍,緊緊挨着,沒個空兒,只說:“高將軍寨中拱候。”茹剛就策馬前行,將近營門,遙見高指揮下座來迎,茹剛忙縱馬進營,那高指揮卻閃在人背後喝聲:“拿下!”衆武士把茹剛橫拖倒拽的綁縛了。彭岑、孫翦,各一刀,取了李浚、陳恭的首級,跟來的五六百軍兵,爭先逃命。瞿雕兒向前追殺,正遇着董彥暠、謝勇二人巡拿伏路兵回來,截住逃兵,殺得罄盡。瞿雕兒遂與彭岑、孫翦統領軍馬,向青州進發,董彥暠自回繳令。呂軍師正統大兵出寨,聞知大喜,即率諸將星夜趕到青州,見城門緊閉,雕兒等喝令軍士在城下辱罵。軍師笑道:“他怎敢出戰?”令取長竹竿十數根,挑着三個指揮的頭並四紙榜文,又將茹太守綁于軍前,喊與守城人觀看。這裏軍士把榜文搠入城垛,早有人扯去,送與同知等官員。榜曰:
玉虛敕掌殺伐九天雷霆法主太陰聖後大元帥唐,示諭青州文武官員、軍民人等:前者起義勤王,一戰於泗州,再戰於臨淮,殺燕軍二萬、斬猛將數員,兵聲已震於江南。其臨江不渡者,只因建文皇帝出亡,不及返虞淵之日,所以暫回山寨,招納豪傑,共建義旗,先定中原,迎復舊君。何意茹剛、高風等助紂爲虐,反肆囂張,本帥未張一弓,未發一鏑,已皆梟首軍門。爾等如有忠於建文者,即開門納款,官仍爲官,士仍爲士,本帥方藉同仇之誼;若以舊君爲舟麾,願作燕孽之臣民,可速開門一戰,以決雌雄。慎毋徘徊歧路,首鼠兩端,以致荊山被火,玉石同焚!特諭。
建文四年十月城內有兩個秀才,一姓王名錫命,一姓莊名涖,見了榜丈,在市中大呼道:“我二人不願爲燕王之民!如有同志者,都隨我們納款。”衆百姓發一聲喊,都說:“我等皆不願爲燕民!”頓時,和從者便有數千,徑奔向城門,椎碎鎖鑰,一齊湧出,直赴軍師營前,叩請入城。呂軍師問:“何人倡首?”衆人答道:“莊、王二秀才。”軍師延之上座,讚道:“汝知天道人心,我當薦用。”莊涖指着錫命道:“他是濟陽殉節教諭王省之子,小子是王省之門人。”軍師道:“可謂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師又有其弟。”遂下令將士們,擺着隊伍進城,如有取民間之物值一文者,斬;值十文以上者,加倍償還,仍斬首。行次吊橋邊,官員皆來跪接,軍師笑道:“汝等不得已也。”衆百姓說:“同知、通判各官還好,惟有臧知縣大貪大惡,他的綽號叫做‘臧昏瘟’,到任了七八年,把我們益都百姓嚼盡了。”軍師喝令拿下。真正紀律嚴明,秋毫無犯。直至府堂坐定,安民已畢,遂命書吏謄錄榜文,通發所屬十三州縣,並提解庫內錢糧,有不解者,即是叛黨,發兵問罪。早有探事兵飛報,聖後己到益都界上,軍師遂率同文武將領向前迎去。早見前導是董彥暠、彥昶領着五百兵開路。月君乘着八座的亮轎,紫蓋紅旗,黃旄白鎖,金瓜銀錘,畫載蛇矛,彩幡羽葆,前呼後擁,如王者儀仗。四員女將皆柳鎧繡襖,鳳冠雉尾,第一滿釋奴,次素英、寒簧、柳煙兒,皆面似梨花,眸如秋水。呂軍師皆下馬祗候。月君早傳令軍師,各回城內巡察。復有衆百姓前至十里鋪,執香叩接,歡頌之聲,如雷動地。迤逐進得城來,但見家家懸彩,戶戶焚香。有七八十歲的老婦人十來個,當前跪着,口稱:“活菩薩,曾祈甘霖,救活我青州百姓的。”月君親自慰勞,令各賞銀一錠。天已晚了,即入府署安歇。次日清晨,出堂公座,衆將領官員參謁畢,軍師稟道:“莒州系州同署印,臨淄系是新任,二官均已逃去,益都縣已經拿下,並本郡守及教授,共缺五員。”又薦莊、王兩秀士獻城有功。月君遂命董彥昶爲鎮守青州將軍,鐵鼎爲監軍道,張汝翼爲參議,周縉爲青州太守,金蘭爲益都知縣,王升爲莒州知州,關桓爲臨淄縣知縣,莊涖代鄭桓之職,王錫命爲府教授。遂傳令下教場,處決茹剛等。那闔都百姓,卻像看好戲文的,早已齊集,挨肩擦背,不可算數,月君只帶三百軍士並各將領,排駕出城,到演武廳,南向端坐,命呂軍師檐下側坐,衆將士擺列整齊。月君命將夾板過來,把茹剛顛倒夾着,從腳心鋸起,至脖子乃止,整整分作兩半,仍梟首,同高鳳、李浚、陳恭首級均行示衆。其家屬人等,男子盡行斬首;女人並十歲以下童子,免死釋放。益都臧知縣,令將利刀從仙人頂刺下挑去腦蓋,放入光明,療其一生之昏瘟,百姓個個稱慶。當日軍師即統領大軍,前取登、萊二府。月君仍回卸石寨。只恐谷中隘狹,容不得毒龍猛虎呼嘯風雲;亭子稀奇,偏生來鬼母魔王掀翻世界。要知後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