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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言魚腹吊冤魂,誰道龍頭生殺氣?①照書——依樣書寫。②現着緇(zī,音滋)衣——現今穿着黑色的僧人服裝。①皆呫(chè,音撤)嚅(rú,音如)書生——都是低聲細語講話的讀書之人。②棹(zhào,音罩)——划船。
血光頃刻射空波,三閭一笑大快事。
凡坐着大船看龍舟玩耍,多有豪爽的,備着好酒百瓶(內不過盞許),活鵝活鴨各數十隻,賞給龍舟,多投向水中。各船水手,便行爭搶,一齊棹起,翻波跳浪而來,迴翔轉折,比旋風還快。趕得那些鵝鴨,只在湍流中亂滾,雖是活東西,用力要逃性命,倒容易拿獲。只這酒瓶,是件死物,趁着波走,浪頭一高,已不見影兒;浪頭落下,只露得小半個。又瓷器經水濡滑,再也捉拿不住。有兩三個瓶兒,打在火都督船邊,十來個龍舟直棹到那裏。綽燕兒坐的,恰在前頭,見這個都督,打着一柄深沿黃羅傘,正在船頭虎皮交椅上坐着。燕兒見他船棱邊鐵鏈,桁着一個大鐵錨,直落在水面上,乘着龍舟逼近時,就一手抓住鏈子,聳身一踊,恰好跳在交椅左側。兒個健丁還道是賣解,才吆喝時,早被綽燕兒連交椅砍翻,血光噴起,直濺人面。說時遲,做時快,岸上馬維駒掣出雙鞭,牛騂、張鵬等掣出雙斧、雙刀,一齊殺起。燕兒已跳上船頂,搶了根木篙,其端有鐵鉤及刃,如火撓樣式的,名曰挽手,望着定船的樁兒鉤定,飛身上岸了。回看各船的人,皆躲入艙內。岸上的人擁塞定了,奔走不迭,一時勢如山倒,墮河及踐死者無數。燕兒招呼道:“百姓莫殺他,我們去幹正事!”遂向北先走。
牛騂等一齊跟着,到株大白楊樹下,說:“我早看個路數在此。”把挽手靠在樹旁邊,燕兒一溜而上。那樹向東挺出一條粗幹,千頭分個小杈,劈對城堵不過四五尺遠。他就掣起木篙,把鉤兒搭在睥睨①之中,這邊安在丫杈之上,解根帶子拴牢,用手攀定樹枝,先站在篙上試試。他是走過廣西一指細的仙橋,這篙兒粗有數倍,不消說如履平地,只兩步跨過去了。早見無戒和尚已在那邊走來,向城上一望說:“城頭起處,不是俺大軍到了?”就在袖內取出旗號,抽過木篙,紮在梢上,豎立堵口,二人飛奔東關。聽得號炮震天而起,城內城外,都驚得魂喪魄褫。有幾個守門軍士,因各官員未曾進來,不敢閉門,剛在那裏探望,被無戒大喝一聲,飛起銅錘,盡行打死。張鵬、牛騂、馬維駒三人,看燕兒才上城頭,便飛步搶至東關,與無戒合作一處,佔住城門。
不移時,金都軍馬已到,只帶二百名進城,餘八百名,令維駒、牛騂、張鵬、彭岑四將各領二百,在四關外捉拿逃走官員。反閉了城門,令自己軍士分頭嚴守,以防賊人竊入。然後到府堂坐定,收取庫帶冊籍,一面出示曉諭吊伐之意,以安百姓。有一千總及典史,面縛叩降,僉都問:“汝二人何不出看龍舟?”齊稟道:“快活事情,原是大僚做的。我等麼庳微員②,只有看守城池,那敢學他?”又問文武官弁那個清正,那個貪惡,典史稟道:”太守張得,爲建文皇帝黜逐,後來永樂起用的;知縣陳永則,是陳瑄的竈養小廝;通判田納海,系番人之子,冒姓田氏:均屬孬官,自有公論。”千總稟道:“都督火真,適聞已經伏誅。其參將、遊擊、守備①,皆系平人,不能力善爲惡的。”僉都道:“汝二人言語,不直不隱,足見居心。”典史名金莊,即署爲②合肥知縣,千總名王弼,即署爲滁州守將。不消說,是意外之喜,①睥(pì,音庇)睨(nì,音逆)——古時的一種儀仗,即指前文所云“……見這個都督打着一柄深沿黃羅傘”中的黃羅傘。②我等麼庳(bě,音卑)微員——我們這一些位置不高無足輕重的人。
i①參將、遊擊、守備——皆爲舊時武官名。②署爲——任命爲……。叩謝而去。
剛晚時,牛騂獲了陳永則,彭岑捉了田納海,馬維駒、張鵬殺了張得並幾個武弁,各獻首級。僉都訊問田納海,娶娟婦爲妻,招盜賊爲僕,詐害富戶,婪贓萬金,又性惡讀書人,曾取一庠生③所做文字,投諸溷廁以辱之,景僉都大怒,命以四條繩索,縛其手足兩大拇指,首昂腳低,向天吊於庭下,令將豬犬牛羊等糞捏作小丸,抉開其口,以馬溺灌下,日三次,五日而斃,棄之糞窖。陳永則罪止貪婪,髡爲城旦④。即發令箭提回北去軍馬,署馬維騮爲廬郡太守,宋均爲滁州知州,馬維騏爲本郡城守副將,維駒爲先鋒,使無戒和尚爲五營教習槍棒大師。具表奏聞實授,並報捷於兩軍師,不在話下。且演下回。③庠(xiáng,音詳)生——科舉制度中府、州、縣學的生員的別稱。④髡(kū,音坤)爲城旦——“髡”,古代一種剃去頭髮的刑罰。“城旦”,亦爲古代的一種刑罰;“輸邊築長城,晝日伺寇虜,夜暮築長城”。此大意爲:剃去頭髮,發送邊關修築長城,戍守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