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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逵入城視事,自稱武平軍節度副使,權知軍府事,遣何敬真等追鎬。鎬已狂竄回去,追趕不及,但殺死潰卒五百名。逵又令蒲公益攻嶽州,唐嶽州刺史宋德權,及監軍任鎬,不戰即潰。湖南各州縣唐吏,聞風震,相繼遁去。從前馬氏嶺北故土,一古腦兒歸入劉言,只郴、連二州,爲南漢有。王逵復欲攻取郴州,自督諸軍及峒蠻,共約五萬人,將郴州圍住。南漢將潘崇徹,夤夜趨救,出其不意,掩擊朗兵,朗兵大敗。
王逵走還,乃發使至朗州,請劉言入主長沙。言不願舍朗,因上表周廷,報捷稱臣。且稱潭州殘破,乞移使府治朗州。周主與羣臣會議,大衆都主張招撫,乃於廣順二年正月,表劉言爲武平節度使,兼朗州大都督,升朗州爲湖南首府,位出潭州上。王逵爲武安節度使,周行逢爲武安行軍司馬,何敬真爲靜江節度使,朱全爲靜江節度副使,張仿爲武平節度副使。這詔旨頒到朗州,劉言以下,統皆拜受。
惟唐主因敗懲罪,削邊鎬官爵,流戍饒州,斬宋德權、任鎬,罷馮延巳、孫晟爲左右僕射,自悔前失,乃議休兵息民。左右勸道:“陛下能數十年不用兵,國可小康。”憤然道:“將終身不用兵!何止數十年哩!”豈千年不死耶?不到數月,復召馮延巳爲相,廷臣統呼爲怪事。這且待後再表。
且說王逵入潭州後,與何敬真、朱全等,各置牙兵,分廳視事,吏民幾不知所從。有時宴集諸將,也不辨尊卑,不分主客,彼此喧呶,毫無規律。逵引以爲憂。惟周行逢、張文表二人,事逵盡禮。每有政議,逵倚二人爲左右手。敬真全,未免疑逵,且已受周廷命令,往鎮靜江軍,當即辭去。逵得拔去眼中釘,恰也心慰。惟自恃有功,不肯爲劉言下,平居與言通書,詞多倨傲。言不肯容忍,積成嫌隙,隱欲圖逵。
逵頗有所聞,時常戒懼。行逢亦語逵道:“劉言與我輩不協,敬真、全,又與公有隙,若不先下手,將來兩路發難;公將如何處置!”逵答道:“君言甚是,逵早已加憂,苦無良策!”行逢與逵附耳數語,逵大喜道:“與公陳兇黨,同治潭、朗,尚復何憂?”遂遣行逢至朗州,進謁劉言。言問他來意,行逢道:“南漢已興兵入寇,全、道、永三州,統已喫緊,行逢特來報聞!”言說道:“王節度何不出御?”行逢道:“南漢勢大,非潭州兵力,所能抵禦,須合武平、靜江兩路軍馬,方足卻寇。”言躊躇半晌,方答語道:“我處兵馬不多,且是軍閫要地,不便遠離,看來只好檄調靜江軍,與潭軍會同禦敵罷!”正要你出此策。行逢道:“如此甚妙,請大都督照行!”言遂檄令何敬真爲南面行營招討使,朱全爲先鋒使,促赴潭州會師,共御南漢。
行逢辭言先歸,復進逵密計,逵待敬真、全到來,出郊迎勞,相見甚歡。兩人問及敵情,逵答道:“我已撥兵往堵,想寇勢不即蔓延,公等遠來,且入城休息,緩日往剿便了!”遂邀敬真、全入城,擺酒接風,並召入美妓侑酒;惹得兩人眼花撩亂,情志昏迷。飲罷散席,仍囑各妓留侍客館,夜以繼日。俗語說得好,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敬真、全,一住數日,幾與各妓結不解緣,朝朝暮暮,憐我憐卿,還記得什麼軍事。逵又日供佳釀,兼給嘉餚,使他酒食流連,沉湎不醒。一面又着人至朗州,再請濟師。
劉言又撥指揮使李仲遷,率部兵三千,到了潭州。逵使與敬真相見,敬真令他先發,趨往嶺北,待着後軍。仲遷率兵逾嶺,在嶺北紮營數日,並不見敬真到來,亦未聞有什麼南漢兵。正在驚疑得很,那都頭符會,因士卒思歸,竟劫仲遷還朗州。都在行逢計中。
敬真尚留居館中,鎮日昏醉,忽來了朗州使人,傳劉言命,責敬真玩寇荒宴,把他縛住,送入潭州獄中。敬真醉眼,怎知真僞?其實朗州使人,是由潭卒假扮,就是南漢入寇,也由行逢捏造出來。朱全聞變急遁,由逵派兵追捕,也即拿還。當下從獄中牽出敬真,與全同斬市曹。並遣人報知劉言,誣稱敬真全,私通南漢,託故逗留,不得不軍法從事。李仲遷等私自逃歸,亦請加罪。言召詰仲遷,仲遷歸罪符會,言竟將符會梟首,覆報王逵。
行逢復語王逵道:“武平節度副使李仿,系敬真親戚,仿若不除,將爲敬真復讎。公宜加意預防!”逵即轉達劉言,請遣副使李仿,會同禦寇。言本是個笨伯,一次中計,尚不覺悟;復遣仿至潭州。逵又殷勤迎入,設宴待仿,帳後暗置伏兵。待至酒意半闌,擲杯爲號,立見伏兵殺出,將仿剁成肉泥。於是留行逢守潭州,由逵自率輕騎,往襲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