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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洞庭西望楚江分,如似南天不見雲。日落長沙秋色遠,不知何處吊湘君。
話說邵青被李雷一掌,跌倒在地。連忙爬起來,叫聲:“大老爺不用着急,臨動身之時,自有主張。先去吩咐擺酒,相待旗牌。”李雷復又出來,把劉洪邀進廳上,吩咐擺酒。不一時酒席齊備,二人對飲閒談。着人到賬房取銀五百兩銀子,送與劉洪。劉洪不敢領,說之再三,只得領下。酒闌席散,李雷進內,邵青附耳低言“如此如此,包管無事”,李雷點頭出外,吩咐家人備了牲口,帶了兩個手下,同定劉洪趕奔南京而去。到了轅門,也是黃昏時分。劉洪道:“請大老爺上了鏈子,好見大人。”將李大麻子套上鐵繩,鎖將起來,領至外官廳坐下,等候審問。
且說劉老爺手執令箭,進了轅門,來至內書房,見了大人,雙膝跪下,道:“大人在上,卑職奉差,將李雷已今拿到轅門,特來繳令,請大人示下。”大人吩咐:“明日早堂聽審。”旗牌出外,說了一遍。天色已晚,李雷就在寺內住下。一夜無話,次日劉老爺帶領李雷,來至官廳候審。李雷只得坐下。只見外面來了一起犯人,共八條好漢,鏈子一響,進轅門班房坐下。有捕役看守。只見內中有一個,少年的體貌魁偉,雄糾糾氣昂昂,年紀約十七八歲,生得面如冠玉,脣若丹朱,身穿翠布綴衫,腰繫絲縧,足下登靴,雙鐐雙銬。李雷一見,叫了一個得力的家丁,叫做雙福,“前去與我問他一聲,看此人所犯何罪?”家人答應,來至班房,往馬捕快身上一拍。捕快回望,叫聲“爺做什麼?”雙福道:“問你一聲,那個少年人,清清秀秀,雙鐐雙銬,是何意思?”捕快道:“他是個首犯,爲頭的強盜。爺要問來歷,出來細講。”二人來至僻處,雙福就問道:“此人如此形容,如何做得強盜頭兒?你們是哪一路來的?”捕快說道:“爺呀,說來人也喫驚。我們是陝西延安府綏德州米脂縣來的,他有千斤臂力,身上是金鐘罩體的元功,刀砍斧剁背不能入,一顆頭更厲害,任你什麼兵器,皆不能傷他!他手起劈牛頭,拳落碎虎腦,腳過穿牛腹,江湖上殺的白骨堆積如山,此人姓衝,人都呼他爲鐵頭太歲沖天賊。被官府拿住,他又走了。越獄逃生,也不止一次,我們捕快被累者,不計其數。把家口下牢,絕命拖牢洞,皆爲他。現今有個老捕役,手執一股香,在衝家門首跪了三日。衝爺知道自己殺人多了,發了個善心,自己出頭情願打這場官司。所以拿他解上發落。”說完,問道:“爺是哪裏來的?”雙福道:“我是跟隨七省京略馮大人的世弟,李大老爺來的。”說罷,捕快回轉班房,雙二爺來到官廳,見了李雷,將此言說了一遍。李雷聞聽,心中暗想:好個少年英雄!何不略施小計,活了他性命,收回家去,很是有用處。想罷,開言叫聲:“雙福,你對那捕快說,我大老爺要見識見識,沖天賊這一顆鐵頭是怎樣結實。”“是!”答應一聲,下了官廳,迭以班房拉捕快出來,說如此如此,可否?捕快答應就是。說罷,走到沖天賊面前,叫聲:“衝爺,今日大人世弟李大老爺,聽見衝爺名字,如雷灌耳。要請衝爺到官廳見識見識。衝爺知事不知,衝爺意下如何?”沖天賊說:“這有何難?你們把鐵尺帶着,跟我見李大老爺。”說罷,離了班房,走上官廳,說:“上面莫非李震遠大老爺麼?”這一聲喊,好似半空中起個霹靂,高山上猛虎嘶鳴。李雷一見,也高聲說:“你敢是沖天賊鐵頭太歲?久聞你這顆頭甚是厲害,所以叫你前來見識見識。”叫捕快:“將鐵尺朝他頭上着實打,自有重賞。”捕快不敢,叫衝爺自打。沖天賊接過來,認了頭打了十三下,把鐵尺打的如魚鉤一般。李雷站起身來,用手相攙,叫聲:“衝壯士果然名不虛傳,稱得起英雄好漢!”說罷,沖天賊又入了班房不提。
且言馮大人用過了上頓飯,吩咐外邊伺候。不一時升了三炮,奏樂升堂。大人升了公座,各官排班,一聲“傳李雷進見。”外面接傳了一聲“李雷進見。”李雷報名告進,上了大堂,雙膝跪下,不敢抬頭。大人道:“李雷,你怎麼強佔班青班洪的妻妹,可是有的麼?”李雷就將金圖章懷中取出,舉起圖章,爬上幾步,放在公案。叫聲:“大人,請收了圖章,李雷有數句言詞辯明。大人,若不容李雷辯明,也就情甘一死。”大人道:“有何言詞?快快講來。”李雷叫聲:“大人,只因大人差李雷查辦七省叛黨,內有仇人買囑班氏弟兄,平空陷害,真乃空中樓閣,石上栽桑,只求大人收了圖章,另選他人去辦叛黨。李雷可免其害。大人在省內耳目甚長,亦難逃大人的洞察。”大人聞聽,心中到底護蔽着他,想此事並無證見,禿頭狀子難以具實。叫聲:“李雷,你今收了圖章,且回公館,自有定奪。”李雷起來,又收了圖章。大人又叫江洋大盜進,外面傳將下去,沖天賊等八人告進。李雷又往大人下了一跪,說:“望大人格外施恩,沖天賊實是李雷家人,懇求大人從寬一二,不可治罪。”說罷起身,奔公館而去,吩咐家人在此等候審過。如大人放了沖天賊,引他入公館相見。家人答應。
且說沖天賊上來,大人點過名,便問沖天賊:“你是李府書童,怎麼逃出做強盜?從實招來。”衝爺會意,便順口回道:“大人在上,小的是自幼就在李府,因學些武藝,當日保護李府家眷擋過強盜。如今強盜挾仇扳害,望大人筆下超生,朱衣萬代。”大人見他言語切實,並無虛詞,當堂開了刑具釋放。沖天賊有家人帶他去公館見李雷,這邊大人把七個大盜問了幾句,着旗牌官押赴市曹。一時炮響頭落。旗牌繳令。大人又叫帶原告班青班洪二人,上了大堂,不由分說,每人三十大棍,差捕役解回原籍。三人只得忍氣迴轉山東,下回自有交待。
且言李雷家人將沖天賊帶到公館內,見了李雷,謝了活命之恩。李雷說:“壯士貴庚了?”說:“十七歲了。”“家中還有何人?”說:“只有某一人,父母皆亡,手足雕零。”李雷一陣酸心,說:“我娶親二十載,今年三十四歲,並無子息。我有句不知禮的話,意欲收你做個義子,不知壯士意下何如?”沖天賊一聽,連忙跪下說:“恩爹請上,待孩兒沖天賊拜見。”李雷說:“孩子,罷了。”拜畢,坐下用了酒飯,寫了告辭的稟,啓轅門傳遞。着人收拾起身。李雷沖天賊趕上牲口,迴轉溧水。後人有詩讚沖天賊:生性原來知自強,聲聞江北把名揚。鎮鐵奚心難抵檔,威赫驚人太歲光。
李雷帶領家人回到府中,這且按下。且講聞公子的母親聞太太,打發公子去赴文會,一直至晚不見回來。太太擔憂,着人出外找尋,並無下落。找了兩日,全無蹤跡,太太就哭了兩日。那晚黃昏以後,臥在榻上,只見一陣陰風起處,外面滾進了一個黑團,到了面前,哭了一聲:“親孃,孩兒慘殺了!只因同兄弟誤入了李大麻子家,惡人百般調戲,被孩兒掣出解刀相刺惡人,惡人一怒,將孩兒推下火牢,斷了性命。如今把兄弟監禁家中,欲起反念。親孃呀,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快快差人救出兄弟,以接聞氏香菸,代孩兒報仇雪恨!親孃呀,孩兒去也。”太夫人看見大公子如焦炭一般,又聽得此言,正欲問他,只見一陣陰風而去。太夫人大叫一聲“痛殺我也!”驚醒卻是一夢,嚇出一身冷汗,連忙爬起身來,早有丫環聽見喊叫,一齊來至書房中。太夫人吩咐傳齊家內人等在大廳伺候,夫人起身來至正廳坐下,將夢中之言說與衆人。又問道:“你們可知惡人住處?”衆人說:“是東門大街,那人稱爲活閻羅,慣行壞事的李大麻子。”夫人一聽,有八分相信。便問道:“你們可救得二公子,探聽大公子消息?”衆人回道:“小的們都沒有本事,要救二公子,除非權崑崙家來。那時方可以探信相救。”夫人聞言,只得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