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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焰光珠火漢延,離了魏家樓,星夜趕奔南京。進了城,問了高府住處,走至三山街上,只見兩根旗杆豎在半天,沖天照壁,八字粉牆,虎坐門樓。火爺招頭一看,門內只見一張條桌,桌上有粉板一面,文房四寶俱全。忙問:“有人麼?”只見打內裏走出一人,問道:“爺是哪裏來的?尊姓大名?”“在下姓火名漢延,是從魏家樓來的,特會你家大公子,有要緊的話說。”那家人說:“我家爺未曾起身,請爺到叉街口四宜園,在蝴蝶廳上等候,用的酒飯皆是我家公子來會帳。”火爺聽說,叫門官上了牌,出了府門,到了叉街口,果見四宜園。進了館內,到了蝴蝶廳,坐了許多人,聽他們說,都是等高公子的。火爺他揀了付坐頭坐下,相等高公子。
且說高公子,人稱他爲銅頭太歲的高奇,不一刻打裏面走將出來。怎生打扮?只見他頭戴金絨帽,身穿大紫綢袍,足下烏靴,面如冠玉,脣若丹朱,鼻正口方,青眉秀目。身材七尺向開,年方一十七歲,正在青春。十五歲上得了名聲,兩年半的功夫傳遍四海。高公子走出,把粉牌一看,看到火漢延這條,便問:“火爺到哪裏去了?”回道:“也在四宜園等候公子。”高奇聽罷,帶了兩名家人來至四宜園,掌櫃的站起身來滿臉陪着笑,叫了聲“公子爺”,高奇回了一聲,直奔蝴蝶廳而來。衆人看見,齊齊站起,都叫聲“公子”,公子高奇上廳:“諸位,你們前來見我高奇,有何話說?”先有一人上前,叫聲:“公子,前日父親病重,不能醫治,虧得公子相贈銀兩,醫治病痊,特來相謝。”一個上前說:“公子爺,我表弟沒有銀子娶親,求公子相助銀兩,以成他婚姻。”公子吩咐去稱十兩銀子與他。書要剪絕爲妙,且說火爺,在傍等不得,腳一起,從人頭上一墊,跳進圈子,叫聲:“公子,在下有要緊的話同公子說!要到一個闢靜處方好講。”公子便拉他到一個小小廳堂,公子說:“尊兄莫非江湖上稱焰光珠的火漢延麼?”回說:“在下便是。特來報令岳家信。”公子道:“家嶽那邊怎樣?請道其詳。”火爺說:“公子,我打魏家樓而來,尋找師弟趙奎光。因緣份淺薄,未曾會見,途中缺少路費,訪得魏家樓有一首富,就是令岳翁夏秋聲。我順便到了莊上,上了內室屋上,約有二更天,忽然屋上來了個人,從屋上跳下,也不偷拿,把層層門戶之鎖扭開,開得現成。只見走進兩個人來,把令岳的房門環帶住。不一時,李雷走將進來,我就從他肩上一腳搭下,將令正房門弄開,躲在令正牀後。忽見李大麻子進了房門,說了些閒話,又見令正跪下,將公子的威名說出嚇他。
李雷色膽如天,哪裏肯聽?將令正抱上搭板。是我一聲叱吒,舉了鋼刀跳將出來,惡人嚇走粗了一點。那時該趕出便殺了惡人,只因安慰令正一番,我說殺了惡人便罷,殺不得惡人,趕奔南京報與高公子。出得房門,遇見沖天賊,使的雙錘我抵擋不住,上屋取了火彈子,將沖天賊燒了滾下屋去,我得了性命,趕到此處送信。”公子高奇聽罷,叫聲:“火爺,你是我的大恩人了!”說罷跪下。火爺連忙相攙,公子陪他用了酒飯,吩咐家人取了五十兩銀子,又寫了一封薦書,說:“火爺,此銀作爲路費,這是一封薦書。薦你到烏山楊天盛三爺莊上,你且在那裏住下,對楊三爺說我不日到溧水去殺李雷,與萬人除害。”火爺取了銀子,接了書信,出了酒店,星夜趕奔烏山,投至楊天盛莊上。楊三爺拆書觀看,上面是約三爺共剿惡人李雷。三爺就留火爺住下。次日寫書,差人往山東請二位大王下山,自有交待。且說高公子,打發火爺動身,算還店帳,帶領家人取路而回。再說夏安身背小小包裹,趕到南京,進了高府,有家人將他引進內裏,有人稟知太太。老夫人叫道:“進來。”夏安見了,雙膝跪下,放聲大哭。說:“老夫人不好了,我家太爺歸天了!”說罷,將書呈上。老夫人看了一遍,淚如雨下。叫一聲:“賢哉媳婦,老身無福,竟被李雷搶去,摔死了老親翁,真真可恨!”太太旁邊坐着一個氣古登子,叫聲:“母親,哪裏來的書子?與我看看。”接過來一看,哇的一聲哭將起來。你道此人是誰?就是高大人二公子,名叫高英,綽號叫青石獅子,生得力大無窮,有萬夫不擋之勇。生得模樣,頭如斗大,眼似亮星,兩道濃眉,一張獺口。太太就叫高二爺把書子收好,吩咐家人款待夏安。再說大公子來到家內,進來見了母親。只見太太淚痕未乾,叫聲:“母親因何落淚?”太太叫聲:“兒呀!你的岳父死得好慘!苦不盡言,現有書信,你岳母着夏安送來在此。”“母親,書在哪裏?”高二爺將書遞與兄長,高奇看完,叫聲:“母親,岳父死得好慘,孩兒走去參奠一番,也盡翁婿之情。”太太叫聲:“兒呀!你不用去,我打發家人前去祭奠,也是一樣。”“哎呀!母親說哪裏話來!一定是要去的。封了岳父之棺,即便回來。”說罷跪下,叫聲:“母親,孩兒就此告別。我去之後,母親保重,不可心焦。”起來叫聲:“兄弟這裏來。”高英走下來,說:“哥哥,叫我做什麼?”高奇攜了兄弟出來,朝下一跪,目中落淚:“兄弟呀!我今日與你永別了。我去之後,望你照看母親,早晚侍奉。我去祭奠過岳丈,趕上溧水去殺惡人,恐其丟了性命。若有長短,兄弟呀!一定要替爲兄報仇!”二公子放聲大哭。
大公子走到自己房中,帶了二百兩銀子,取了他的一對金絲畫皮八瓣紫金瓜,又取了一對流星錘,鎖了房門,來到廳上,把家內人等傳齊。公子下了一禮,說:“我今拜你們,非爲別事,皆因我此去,存己未保。你二爺性情癡呆,你們要看我面上,不可欺負他。我高奇死也瞑目。”吩咐一番,走將出來,叫聲:“夏安,與我一同前去。”夏安背了包裹,跟隨公子出了府門,奔大路而行。一路無詞。
那日到了魏家樓,有早飯時分,來至夏府門首。有家人看見,報知太太。太太叫人請進來,進門換了服色,穿了白布單袍,腰繫白帶,進來叫聲:“岳母,苦壞你了!”說罷拜見太太。太太叫聲:“親兒呀!你岳父被李雷摔死,又將你妻子搶去,這事怎好?”高公子說:“岳母放心,我有道理。”忙叫莊漢快備三牲祭禮。家人說“此刻辦不及了”,公子只得走到靈前下拜,叫聲:“岳父呀!你的陰靈不遠,保佑高奇到了溧水,把李雷殺了,與岳父報仇雪恨。”拜罷起身,叫人將桌子抬開,掛起孝幔,取了踏凳站上,抬開板蓋。只見太爺緊閉雙眼,面貌如初。看罷,即刻蓋好,吩咐封口殺釘,放下孝幔。拜別太太,說:“岳母在家好生辦理善事,我到溧水去殺李雷。孩兒就此拜別。”太太說:“且慢,我有話說。”不知有何話說,且聽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