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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二人同到了橋上,果然好一座堅固石橋。二人步至橋中,葵英倚走橋欄,對定之說道:“此時父母葬事已畢,賢弟之事已了。周氏無子侄可嗣,我盡散所有,做成此橋,仰後人永遠不忘。周氏雖無子嗣,似還勝似有子嗣的了。如此,我代周氏經營的事,也算完了。賢弟從此努力,勿墮了謝氏家風,勿失了父親遺志,”說罷,一翻身跳落橋下。只聽得撲通一聲,水花亂濺,橋下流水正急,定之不覺大驚,忙叫救命,橋下泊的舢板小船,看見有人下水,都忙着刺篙、打槳、搖櫓去救。爭奈水流太急,直趕到三四里外,方纔撈起,百般解救,已是來不及了。定之撫屍痛哭了一回。此時圍着看的人不少,定之便對衆人,把他姊姊毀家造橋的原委,告訴了一遍。衆人聽了,哪一個不嘆息欽敬!一時都圍着那死屍羅拜起來。

定之謝了衆人,又僱人舁回死者,送家備棺成殮。此時早轟的了合鄉之人,個個送楮帛來奠。那楮帛香燭,竟堆積如山。定之擇了日子,送至周氏祖塋上安葬。葬這一天,來會葬的,不獨玉亭本鄉,萬人空巷,便是鄰鄉之人,聞得這個消息,來送葬的也不知幾千幾萬人。當日送葬衆人,公同議定,題了這座橋做“孝烈橋”,以志不忘。後人每經過孝烈橋,莫不肅然起敬!此是後活,表過不提。且說定之葬了葵英之後,便把門戶託與鄰人,只說出門有事,徑望仙霞嶺來。到日,恰值衆人齊集在金奎處議事。胡仇亦在外回來。只因探馬來報,汴梁路黃河決口十五處,韃官驅強壯民夫堵塞,磚石沙泥,不敷所用;乃驅老弱百姓,作爲堵口材料。殺人不計其數。又一路探馬報到,江南大飢,元主發粟五十萬石,派了韃官到江南賑濟。那韃宮奉了詔旨,將賑慄盡行吞沒,到了江南,終日喫酒唱戲,百姓流離遷徙,並不過問。因此衆人聚集商議。定之到來,與衆人見禮之後,先把父母如何亡故,姊姊如何就義,一一說了。熙之一場痛苦,自不必言。衆人也互相嗟嘆,不免唁慰一番,然後再行開議。宗仁道:“前者胡兄在河北路,大鬧了兩次安撫使衙門,當時我曾勸胡兄不必如此。爲今之計,卻除了行刺之外,別無他法。”胡仇道:“那時宗兄曾說過他們虐待漢人,視爲常例,雖殺了他一個,換了個來,還是如此。

我聽了宗兄這話,很是有理,所以從此就沒有動過手。何以宗兄今日又主張起行刺來呢?”宗仁道:“此中有個道理:那時胡已憤的是他們處常的手段,雖刺殺他,換一個來,自然是仍然一樣。今日這個,在他們中間也是格外的殘虐,殺一個,也足以警後來。”胡仇道:“如此說,我便告了這個奮勇。”狄琪道:“徒然一殺,不彰其惡,殺之也是枉然。我意若舉行此事,必要多帶幾個手腳靈敏之人。一面刺殺了,一面便四處獲貼榜文,聲其罪惡。庶幾能使後來的寒心。”嶽忠道:“此說極是。”

狄琪道:“此時汴梁、江南兩路都要去,不知胡兄願到哪一路?”胡仇道,“賢弟如果高興走走,我們各人認一路。”狄琪道:“弟也因爲閒住的久了,也想出去活動活動。”胡仇道:“好極!如此我到汴梁去,賢弟就到江南。我仍舊賣藥,不知賢弟怎樣去法?”狄琪道:“我只到處去化緣,不賣什麼。”宗仁道:“你二位都要帶幾個人去纔好。”狄琪道:“我那裏教了好幾個徒弟,只揀幾個手足靈敏的帶去便是。”商議既定,約於明日起行。金奎道:“你們便出去幹事,只苦了我悶坐在家裏,好歹要閒出病來。”胡仇笑道:“和尚不必悶。我這番出去,好歹尋一個去處,請你出去抒伸抒伸。”說罷便隨了狄琪,到蘇嶺選了四名矯捷少年,預備同行。狄琪自己也選了四人,留下史華看守茅庵。次日各分南北,上路去了。

不說狄琪到江南。且說胡仇帶了同伴,一路向汴梁進發,在路仍然託爲賣藥。不止一日,來到河南境內,只見洪水滔大,那百姓轉徙流離之苦,實在觸目傷心。行至汴梁路,便尋了客寓住下。在路上探得元主已派了欽差,帶了銀錢到來賑濟。及至到了境內打聽時,欽差雖然來了,卻“賑濟”二字,絕不提起,只是逐日會同安撫使,驅役民夫,修堤堵口,卻又不發給工食。

胡仇心中十分惱怒。入了客寓,到了夜靜時,便和四人,分寫了百十來張榜文,無非聲明韃官罪惡。次日晚上,人靜之後,便交代四人靜等,我今夜未必就能下手,不過先去探路,探明白了,明日再作商量。說罷,換過衣服,帶了袖鏢刺刀,縱身上屋,躥至安撫使衙門裏面。尋至上房,見燈火未滅。縱身跳下,向屋內一望,只見幾個韃婦,圍住說笑,卻不見有一個男子。暗想:“這韃子哪裏去了呢?”再縱上屋頂,經過二堂,到了大堂,各處尋了一遍,卻只不見,不覺心中納悶。正站在大堂上胡思亂想,忽聽得儀門外一陣人聲嘈雜,射出火光,連忙往上一躥,伏在屋檐上觀看。只見儀門開處,進來了一大隊燈籠執事,亂紛紛的在天井裏四散擺開,諸人便散。一個人嘴裏嚷道:“你們明天一早就來,要到欽差公館裏接大人呢!早點來伺候。”諸人一齊嗷應,便紛紛出去。這人把儀門掩上。胡仇一翻身跳將下來,把那人的胸膛攥住,拔出刺刀,在他臉上晃了一晃,道:“喊了,便是一刀。”慌的那人抖做一團說不出後來。胡仇道:“欽差公館在哪裏?說了便饒你。”那人抖着道:“在……在……在……鼓樓前的高大房子便是。大……大王饒命。”胡仇手起一刀,把他結果了。縱身上屋,向鼓樓前而去。尋到欽差公館便一處處往下觀看,看到花廳上,只見燈燭輝煌,笙歌竟奏,裏面坐了兩位韃官,相對飲酒。兩旁坐了十多個妓子,在那裏奏樂度曲。四個家人侍立行酒。另外一個官兒,在廊外拱手侍立,十分卑恭。胡仇左右張望,只見東面一條夾弄,走過去一看,卻是通連廚房的所在,弄內有一個小門,便輕輕落了下來,把夾弄門關住了,閃到院子裏,把通到前面的門,也關了,翻身上屋,留神往下觀望。只見一個家人,走到夾弄裏去。胡仇輕輕的一鏢打去,只聽得呀的一聲倒了。裏面聽見聲息,便跑出來了兩個家人,胡仇接連又是兩鏢。真是鏢無虛發,一齊並倒。第四個正要出來看時,胡仇早飛身下地,手起刀落,撇去了半個腦袋。大踏步上前,一手握刀,一手指着兩個韃官,罵道:“好個害民賊,百姓何罪?你要驅他們做堵河口的材料。韃酋發放銀米賑濟,他那銀米也不過取於民間,仍以散於民間。你何得一概乾沒,吞入私囊?我今日殺你爲民除害。”說罷,手起刀落,砍了一個。那一個正侍要走時,被胡仇兜胸捉住,雙手舉起,往階下一丟,只懂得腦漿迸裂。肝腦塗地,卻報他主恩去了。

回頭看廊下侍立的官兒,早已伏在地下,抖做一團。再看廳上時,卻是濺滿一席的韃血。那十多個妓子,也有跪在地下磕頭的,也有哭的,也有互相擁抱的,也有嚇呆了不會動的。胡仇先把那官兒一把提起來問道:“你是個什麼官?是韃子,還是漢人?”那官兒戰兢兢的道:“我是祥符令,是漢入。”胡仇一丟手,四下裏一望,見院子裏搭着涼篷,有兩根扯涼篷的繩子,便拿刀割取下來,把那十多個妓子,都反綁着,魚貫的拴起來;連那樣符令也拴在一處。又割下幾幅妓子的裙來,把各人的嘴都堵塞住了。又取了一塊布,蘸了血在牆上大書“皇宋遺俠胡仇爲民除害”十個大字。回身向祥符令道:“我姓名也寫下了,你認清楚我,明日好畫影圖形的拿我,我且在你這媚敵求官的臉上,留下點記認。”說罷,舉刀在他臉上拉了兩下,可憐割得血流滿面,嘴被堵住了,又嘶叫不出來。胡仇早騰身上屋去了。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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