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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粵海關監督自聯元滿任之後,已是德聲援任,庫書裏的事,都依舊辦去。
只二房伍姨太住在增沙別宅,周庸祐與馬氏一干人等,都先到增沙別宅子來。正是一別數年,二房的兒子,早長多幾歲年紀,且生得一表相貌,周庸祐好不歡喜。當下與二房略談過家裏事。到了次日,那些聽得周某回來的,兄兄弟弟,朋朋友友,又紛紛到來拜候。
忙了幾天,就着馮少伍先派人回鄉,告知自己回來謁祖,一面尋了幾號艇,擇日鄉旋。那些談瀛社的兄弟,願同去的有幾人,正是富貴迫人來,當時哪個不識周庸祐?當下五號畫舫,第一號是周庸祐和妻妾,第二號是親串和鄉中出來迎接的,第三號是結義兄弟和各朋友,第四號是家人婢僕,第五號是知己武弁派來的護勇,擁塞河面。船上的牌銜,都是候補知府、儘先補用道、二品頂戴、賞戴花翎及出使英國頭等參贊種種名目,不能縷述。船上又橫旅高豎,大書“參贊府周”四個大紅字。儀仗執事,擺列船頭,浩浩蕩蕩,由花地經蟾步,沿佛山直望良坑村而去。那船隻緩緩而行,在佛山逗留了一夜。那佛山河面原有個分關,那些關差吏役,自然出來款接。次日晨即啓程,不多時,早到了良坑,在海旁用白板搭成浮橋,五號畫舫,一字兒停泊。
這時,不特良坑村內老幼男女出來觀看,便是左右村鄉,都引動拖男帶女,前來觀看了。河邊一帶,真是人山人海。周家祠早打掃的潔淨,祖祠內外,倒懸紅結綵,就中一二紳衿耆老,也長袍短褂,戴紅帽,伺候着。選定那日午時,是天祿貴人拱照,金鑼響動,周庸祐即登岸,十數個長隨跟着,十來名護勇擁着而行,陪行的就是周少西、馮少伍,其餘賓客親友,都留在船上,另有人招待。先由鄉內衿耆,在碼頭一揖迎接,也一齊到了祖祠。但見祠前門新掛一聯道:“官聲蜚異國,聖澤拜當朝。”牆上已遍粘報紅,祠內擺設香案。先行三獻禮,祭畢,隨在兩廊會茶。
其中陪候的紳耆,俱是說些頌揚話,道是光增鄉里,榮及祖宗。祠外族中子侄,有說要演戲的,有說是風水發達的,有的又說道:“要在祖祠豎兩枝桅杆。”其中有懂得事的,就暗地說道:“他不是中舉人中進士,哪裏要豎起桅杆?”你一言,我一語。又因炮聲、槍聲、鼓樂聲、爆竹聲、人聲喧鬧,哪裏聽得清楚?少時,各紳耆因周庸祐離鄉已久,都要帶在鄉中四圍巡看,此時萬人眼中,倒注視一個周庸祐。
他頭戴亮紅頂子,身穿二品袍服,前呼後擁,好不欽羨。其中有想起他少時貧困,今日一旦如此身榮,皆道:“怪得說寧欺白鬚公,莫欺少年窮。”其中女流之輩,就嘆道:“鄧氏娘子早歿了,真是沒福!”這都是世態炎涼,不必細表。
且說周庸祐自巡看鄉中,只見那些民居湫陋,頗覺失了觀瞻。又見鄉人都奉承得不亦樂乎,暗忖自己發達起來,原出自這鄉里,且各鄉人如此殷勤,都要有些好意過他。看鄉內不過百來家屋子,就與他建過,只費十萬八萬銀子,也沒打緊。想罷,就對各衿耆說道:“各兄弟如此屋舍,怎能住得安?”衿耆齊道:“我們人家,哪裏比得上十大人?休說這話罷。”周庸祐道:“彼此兄弟,自應有福同享。我不如每家給五百銀子,各人須把屋子從新築過,你們還願意否呢?”各人齊道:“如得十大人這般看待,就是感恩不淺,哪有不願意的道理?”周庸祐大喜,便允每家送五百兩銀子,爲改建屋宇之用,各人好不歡喜。行了一會,再回自己的屋子一看,這時同房的兄弟,又有一番忙碌。他的堂叔父周有成,先上了香燭,待周庸祐祭過先祖,然後回船小憩。一面又令馬氏及隨回的姬妾,登岸謁祖。因馬氏過門後,向住省港,未曾回鄉廟見,這回就算行廟見禮。
當下即有許多嬸孃姑嫂,前來迎接。但見馬氏登岸時,頭上那隻雙鳳朝陽髻,髻管是全金,滿綴珍珠;釵兒鑲顆大紅寶石;簪兒是碧犀鑲的,兩旁花管,都用珠花綴成;兩耳插着一雙核子大的鑽石耳塞兒;手上的珠石金玉手觀,不下六七雙;身穿荷蘭緞子大褂,扣着五顆鑽石鈕兒;下穿百蝶裙,裙下雙鉤,那幫口花兒,也放着兩矚鑽石;其餘頭面,仍數不荊就是各姬妾的頭面,也色色動人。鄉間女兒,從不曾見過,都哄做一團議論。十來名梳傭美婢隨着,先後謁過家廟祖祠,然後回船。是晚良坑村內,自然大擺筵席,老老幼幼,都在祠內暢飲,自然猜三道四。忽聽得一派喧鬧之聲,直擁進祖祠裏來。正是:方宴祠中敦族誼,陡驚門外沸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