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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鶴山就青兒手裏乾了杯酒,衆人喝得一聲彩,早喝出個麗人來。只見他梳着一個燕尾墮馬髻,穿一身窄袖長裙,扶着個小丫頭,似笑不笑的,一聲也不出,立在那裏打量着青兒,鶴山出席去攜這麗人過來,鉧在身旁坐下。青兒正不知他是誰,卻不敢託大,忙將坐位挪下了些。卻也奇怪,本來席上是談笑風生的,自這麗人出來,一個個都不敢喧譁。連那慣會說話的虞仲甘,也如反舌一般的無聲起來。只鶴山卻同麗人搭訕着。
那麗人不甚答話,卻一手拉過青兒的手來,笑問道:"可不是上北京去麼?"青兒道:"是的。"麗人嘖嘖道:"好個標緻模樣兒,上北京做什麼呢?"憑你青兒灑脫,這句話卻答不出來,只是低頭不語。鶴山笑向麗人道:"你也喝一杯罷。
巴巴的把人家問得靦腆得什麼似的。"麗人微笑道:"我正攀談呢,你又來多嘴些什麼?"說時,攜着青兒的手笑道:"我們不犯着在這兒,到裏邊自喫喝去不自在?"說完,竟立起身來,由不得青兒不跟着姍姍的進去了。
仲甘見兩人進去,忙把舌頭一伸,悄悄指着鶴山只是笑。
鶴山也只好笑着。那軍人裝束的輕輕拍着桌笑道:"我如今服了南方美人了,那操縱手段,竟比束髮入軍的老將還厲害。"鶴山聽了這話,不覺有些訕訕的。
那白臉多髯的將腳踢着他,一面說道:"我們行個令罷!"鬍子忙湊着道:"行什麼令呢?"鶴山聽他們這樣說,才高興了些,道:"我前天見一部筆記,說古人姓名在十畫以內的爲數不多,我們何不多想幾個出來呢?"軍人裝束的忙道:"不來,不來。那是坑了我了。"鶴山笑道:"酒令嚴如軍令。不遵令的罰三聲狗叫。"軍人裝束的纔沒話了。鶴山道:"只是把什麼字飛觴呢?"仲甘道:"天緣湊合,青字如何?"衆人齊聲稱好。
鶴山道:"如此我就起令了。"說時,喝了杯酒道:"宋朝名相王旦,是十畫以內的。"衆人賀了一杯。鶴山的飛觴是:"踏青人去也。"數去正輪着軍人裝束的,急道:"我原說不來的,叫我從那裏打起呢?"搔頭爬腮了一回道:"我就是王八罷。"仲甘正喝着口酒,笑得直口烹出來道:"你原來就是王八麼。"軍人裝束的道:"呸,我的令是王八呢。"鶴山道:"不興,不興。王八那裏是個人名?快喝罰酒。"軍人裝束的挨不過令官命令,只得幹了一杯,卻咕噥着道:"世上叫王八的正多呢。"長髯的道:"你快飛觴罷!"軍人裝束的想了一回道:"我只有一句,可換不出了。"便飛觴道:"江南江北青山多。"仲甘笑道:"好,好。坐上四人,卻好輪到你自己,快再過令。"軍人裝束的喝了杯酒道:"怎的第五青字是飛不得的麼?"仲甘道:"飛得,飛得,你飛一百次也不怪你。"鶴山笑道:"不要難爲他,再飛過個罷!"軍人裝束忽然又記起一句來道:"青字多着呢。"便得意洋洋的飛了句"青山一髮是江南",道:"這是《花月痕》上飛過的,難道又錯了不成?"仲甘笑道:"不錯,不錯!飛得,飛得!快再喝一杯重飛過。"軍人裝束的急道:"第五個字是自己,第一個字難道又是自己不成?"長髯道:"不是自己倒是別人麼?"軍人裝束的賭氣又喝了杯酒,想了長久,虧他又想出《紅樓夢》上的"此日青州土尚香"來。鶴山笑道:"將就罷。該是仲甘接令呢。"仲甘笑道:"你喫了韋癡珠的虧,倒請賈環來害我。虧我早想着了呢。我的令是’士’,飛觴是’千秋事業傳青史’"。
長髯的道:"可不是輪到我了。我就說是’比干’罷。"鶴山沉吟道:"也還可用,只飛觴呢?"長髯的道:"古人白骨生青苔。"仲甘接令。仲甘搖頭道:"你這句衰颯得很。"說時將令酒乾了,道:"你說得比干,我也說得’羊幹’哩。鶴山,我飛’這侍臣緩步歸青瑣’。請你收令罷!"鶴山道:"方氏《通雅》稱介之推姓王名光,我就把這個收令罷!"正說時,那麗人又攜着青兒出來。見酒還沒罷,笑道:"你們做什麼呢?"仲甘道:"行個令消酒罷了。"麗人同鶴山說笑一回,又憑着車窗看回野景,將青兒的手交給鶴山道:"還你罷。也知你早等得不耐煩呢。"鶴山真個把青兒的手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