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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漁陽那天尋不見尾生,昏盹一覺,霍的立起身來,一出門便撞入伯純家內。同甘棠鬧了一陣。氣烘烘的不覺酒饞又發。幾次過酒家,想要進去大喝,只覺頭上有神明監察着的一般。不放出兩隻腳進去,沒奈何只得又到廟裏來。見房門兀自開着,想:"虧是在這枯廟裏,不然有一百萬傢俬也被人偷去了。"進了門,見屋主人兀是未還。牀上的被褥絲毫也沒動。
便向牀上躺着,不知不覺的睡去了。
一覺醒來,見尾生已坐在那裏發怔,像沉思着什麼事一般。
忙豎起來摩着肚皮道:"先生好呀,再不來要把我氣死哩。"尾生一聲也不發。漁陽還自喃喃訴說着前事。把同甘棠衝突的事講完了,指望他說話。那知他輕輕把手向自己搖了幾搖,一手提着筆向一張紙上橫七豎八的畫着。忽而微笑,忽而長嘆。
身子雖兀然坐着,覺他心思上的忙迫,比循牆環走的還甚。雖不知自己說的話究竟聽見了沒有,便也不敢去多問,只默默的立在那裏。這也算是他生平破題兒第一回,要是別個人不理他時,早奮臂大呼,罵一個暢快哩。
又好一回,見尾生將那張紙一絲絲扯個粉碎,着枝火柴,一條條燒了,纔回眸冷然道:"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這都是不關重要的勾當。我今問你,譬如我爲了一件公事,要差你到極危險的地方去,你能頂着個死字去做麼?"漁陽正沒出氣着,聽見這句話,不覺勃然道:"只要死得爽快,比活着受氣強多。
你儘管使喚罷!"說完等着話,似立刻要走的樣子。
尾生笑道:"原也未必定死。只須把死字頂着,便什麼事也不顧了。我問你:第一件,能受盡氣惱,不惡聲相向,把真面目藏去,裝出假面目來同人周旋兒?"漁陽道:"能,能!
第二呢?"尾生道:"第二,問你在這兒知己的,有荷戈執戟的人物麼?"漁陽道:"有,有!第三呢?"尾生道:"第三,問你......"說到這兒時,霍的立起身來,冷下旁(防)向漁陽臉上一掌道:"呸!你會辦得這些,也做那無益有損的事了。"漁陽不覺大怒,想還敬他一掌。忽然頰上掌痕直印入心裏,把知識打將開來,恍然大悟,把怒意全般收斂,笑嘻嘻道:"這打也是玩得的。你不信我這句話,便算是我喫多了,放屁罷了!"尾生不覺大喜,攔頭一揖道:"不想你這幾天來,工夫長進了許多。"漁陽也笑道:"工夫長進不長進也罷,只面上還辣辣的在那裏作痛呢。"尾生見他這樣,非常快活,悄悄的附耳向他說了幾句,他便欣然走了。
這一去不打緊,那時甘棠、伯純正在挹芬家,忽見一人送進封信來。見是鶴山的。忙抽出來看時,見上邊寫道:僕以家禍獲罪長者。幽錮之慘,及今五日,重以蛾眉謠諑,遂令鸚鵡笑人。嗟乎,不幸生世家,禮法矩?,觸地網羅,攣禁之下,閭巷損其愁苦,而人言樂莫若長鶴山,此際或識者諒之耳。昨晨有粉飾僕事告阿兄者,老人阿柄既倒,臥榻鼾人,聞訊之後,乃爲他人作嫁,又怒僕無狀,挾雷霆之威以興。夫僕特一狂生耳,箕裘之罪,誠何足辭。然以視攘羊之子,猶有竊恕,知我者天,曷其有極。然此僅足爲君子言耳。君輩以僕故,亦遭疑妒,而獻媚者且謂是訥毗之倫,罪逾誅戮。竊恐笙歌未撤,斧鑕可懷。謹密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