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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鄉道
士虞鄉有山觀,甚幽寂,有滌陽道士居焉。大和中,道士嘗一夕獨登壇望,見庭忽有異光,自井泉中發。俄有一物,狀若兔,其色若精金,隨光而出,環繞醮壇。久之,復入於井。自是每夕輒見。道士異其事,不敢告於人。後因淘井,得一金兔,甚小,奇光爛然,即置於巾箱中。時御史李戎職於蒲津,與道士友善,道士因以遣之。其後戎自奉先縣令爲忻州刺史,其金兔忽亡去,後月餘而戎卒。
呂生大曆中,有呂生者,自會稽上虞尉調集於京師,既而僑居永崇裏。嘗一夕,與其友數輩會食於其室。食畢,將就寢,俄有一嫗,容服潔白,長二尺許,出室之北隅,緩步而來,其狀極異。衆視之,相目以笑。其嫗漸迫其榻,且語曰:“君有會,不能不命耶何待吾之薄歟!”呂生叱之,遂退去,至北隅乃亡所見。且驚且異,莫知其來也。
明日,生獨寤於室,又見其嫗在北隅下,將前且退,惶然若有所懼。生又叱之,遂沒。明日,生默唸曰:“是必怪也。今夕將至,若不除之,必爲吾患不朝夕矣。”即命一劍置其榻下。是夕,果自北隅徐步而來,顏色不懼,至榻前。生以劍揮之。其嫗忽上榻,以臂揕生胸,餘又躍於左右,舉袂而舞。久之,又有一嫗忽上榻,復以臂揕生。生遽覺一身盡凜然,若霜被於體。生又以劍亂揮,俄有數嫗亦隨而舞焉。生揮劍不已,又爲十餘嫗,各長寸許,雖愈多而貌如一焉,皆不可辨,環走四垣。生懼甚,計不能出。中者一嫗謂書生曰:“吾將合爲一矣,君且觀之。”言已,遂相望而來,俱至榻前,翕然而合,又爲一嫗,與始見者不異。生懼益甚,乃謂曰:“爾何怪,而敢如是撓生人耶當疾去。不然,吾求方士,將以神術制汝。汝又安能爲耶!”嫗笑曰:“君言過矣。若有術士,吾願見之。吾之來,戲君耳,非敢害也,幸君無懼。吾亦還其所矣。”言畢,遂退於北隅而沒。明日,生以事語於人。
有田氏子者,善以符術除去怪魅,名聞長安中,見說,喜躍曰:“是我事也。去之若爪一蟻耳。今夕願往君舍且伺焉。”至夜,生與田氏子俱坐於室,未幾,而嫗果來至榻前。田氏子叱曰:“魅疾去。”嫗揚然其色,不顧左右,徐步而來去者久之,謂田生曰:“非君之所知也。”其嫗忽揮其手,手墮於地,又爲一嫗,甚小,躍而升榻,突入田生口中。田生驚曰:“吾死乎?”嫗謂生曰:“吾比言不爲君害,君不聽。今田生之疾果何如哉然亦將成君之富耳。”言畢又去。明日,有謂呂生者:“宜於北隅發之,可見矣。”生喜而歸,命家僮於其所沒窮焉,果不至丈,得一瓶,可受斛許,貯水銀甚多。生方悟其嫗乃水銀精也。田生竟以寒怵而卒。
嚴生馮翊嚴生者,家於漢南。嘗遊峴山,得一物,其狀若彈丸,色黑而大,有光,視之潔徹,若輕冰焉。生持以示於人,或曰:“珠也。”生因以“彈珠”名之,常置於箱中。其後生遊長安,乃於春明門逢一胡人,叩焉而言:“衣橐中有奇寶,願有得一見。”生即以“彈珠”示之。胡人捧之而喜曰:“此天下之奇貨也,願以三十萬爲價。”曰:“此寶安所用而君厚其價如是哉!”胡人曰:“我,西國人。此乃吾國之至寶,國人謂之‘清水珠’,若置於濁水,泠然洞徹矣。自亡此寶且三歲,吾國之井泉盡濁,國人俱病。故此越海逾山,來中夏以求之。今果得於子矣。”胡人即命注濁水於缶,以珠投之,俄而其水澹然清瑩,纖毫可辯。生於是以珠與胡,獲其價而去。
玉清三寶杜陵韋弇,字景昭。開元中,舉進士第,寓遊於蜀。蜀多勝地,會春末,弇與其友數輩爲花酒宴,雖夜不殆。一日,有請者曰:“郡南去十里有鄭氏亭,亭起苑中,真塵外境也。願偕去。”弇聞其說,喜甚,遂與俱。
南出十里,得鄭氏亭。端空危危,橫然四峙,門用花壁,砌用煙矗。弇望之,不暇他視,真所謂塵外境也。使者揖弇入。既入,見亭上有神仙十數,皆極色也,凝立若佇,半掉雲袂,飄飄然。其侍列左右者亦十數。紋繡杳渺,殆不可識。有一人望弇而語曰:“韋進士來。”命左右請上亭。斜欄層去,既上且拜。羣仙喜曰:“君不聞劉、阮事乎今日亦如是。願奉一醉,將盡春色。君以爲何如?”弇謝曰:“不意今日得爲劉、阮,幸何甚哉!然則此爲何所女郎又何爲者願一聞知。”羣仙曰:“我,玉清之女也,居於此久矣。此乃玉清宮也。向聞君爲下第進士,寓遊至此,將以一言奉請,又懼君子不顧,且貽其辱,是以假鄭氏之亭以命君,果副吾志。雖然,此仙府也,雖雲不可滯世間人,君居之,固無損耳。幸不以爲疑。”即命酒樂宴亭中。絲竹盡舉,飄然泠然,凌玄越冥,不爲人間聲曲。酒既酣,羣仙曰:“吾聞唐天子尚神仙,吾有新樂一曲,曰《紫雲》,願授聖主。君,唐人也,爲吾傳之一進,可乎?”曰:“弇,一儒也。在長安中,徒爲區區於塵土間,望天子門且不可見之,又非知音者,曷能致是?”羣仙曰:“君既不能,吾將以夢傳於天子可也。”又曰:“吾有三寶,將以贈君,能使君富敵王侯,君其受之。”乃命左右取其寶。始出一杯,其色碧,而光瑩洞澈,顧謂弇曰:“碧瑤杯也。”又出一枕,似玉,微紅,曰:“紅蕤枕也。”又出一小函,其色紫,亦似玉,而瑩澈則過之,曰:“紫玉函也。”已而皆授弇。弇拜謝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