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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酒店都在此刻甦醒,成爲具有活性的龐然大物。他們聽到了呼吸聲、心跳聲、內臟蠕動聲,地面開始分泌黏糊糊的酸性胃液,牆壁像胃袋一樣朝他們擠壓而來,徐容川的心臟在胸腔裏蹦迪,體能拉到極限,頭也不回地朝着5402衝刺。 文術帶着兩個人,但蛇尾更加強悍,比他先衝到門口,一尾巴砸開了大門。趙錚跳窗時留下的大洞果然還保持着原狀,真實的風正呼呼地往裏灌。 幾人都是一喜,衝向眼前最後的逃生之窗。而此時酒店也發現了他們的意圖,窗戶口忽然長滿無數細小觸手,竟開始修補這個遺漏的缺口! 黑暗的房間裏,更多的觸手探出,張牙舞爪地飛向他們,試圖將他們阻止在窗前,文術的電量顯然在饕餮盛宴時耗得差不多,蛇尾的電弧暗淡軟綿,無法再對觸手造成威脅。 “火!” 徐容川率先衝到了窗邊,脫掉外套,文術忙着躲避觸手的追殺,無暇他顧,沈山蒼準確地從揹包裏找到了打火機,用蛇尾甩給了徐容川。 修補中的細小觸手在飛快變粗,無論怎麼砍都能瞬間復原,風偏偏又太大,好幾秒都沒能成功地把t恤點燃,徐容川急得額頭全是汗,餘光裏瞥見沈山蒼又甩過來一樣東西,接過來定睛一看,是趙錚那本記錄着罪孽和恐懼的日記本。 紙張燃燒速度極快,眨眼便形成明亮的火勢,徐容川把化成火焰的日記本甩向觸手,還沒有成形的觸手果然害怕火焰,開始快速後撤,他大喊“快走!”,抓住文術的胳膊,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54樓。 躍出窗戶的剎那,無數觸手從5402伸出,意圖將他們攔在空中。 徐容川第一次發現,失重的感覺如此美好。 風在耳邊呼呼直響,他砍斷一截追來的觸手,望着越來越遠的、在空中憤怒揮舞的觸手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 眨眼墜到30層以下,透過酒店的玻璃,可以看見無數猩紅的眼睛正沉沉地注視着他們。 文術開始有節奏的甩動蛇尾,靠電波的衝擊力一點點對抗重力,最終躍上混沌酒店對面的居民樓頂,頭也不回地朝遠離酒店的方向衝過去。 那個怪物目前顯然無法離開混沌酒店,打不過當然要跑,跑得越快越好,越遠越好! 一離開混沌酒店的範圍,內置耳機馬上開始嗞嗞作響,終於重新連上了小白的信號塔。徐容川跑得氣喘吁吁,逐漸跟不上非人的文術,乾脆抓住文術的蛇尾,讓他拖着自己跑。 “尾巴尖不能摸!”文術大聲抗議。 “摸一下怎麼了,”徐容川累得快死了,“爲了救你都快把命搭進去了!” 文術哼哼唧唧幾句,用尾巴捲起徐容川,肩膀上一個,手臂抱着一個,尾巴纏着一個,挑隱蔽的小路狂奔,看起來也跑得快死了,最後氣喘吁吁地停在高速路口,整個癱倒在了座椅裏。 出任務前,他把車停在高速口,還好開得是八座suv,不然都擠不下這一車人。 李杏早就嚇得昏迷,徐容川累得手指頭都動不了,文術已經軟綿綿地倒在副駕,能開車的只剩下一個沈山蒼。徐容川看了看他的蛇尾巴,沒什麼信心:“你還記得怎麼開車嗎?” 沈山蒼用行動表示他的魄力,掛檔、剎車、油門一通行雲流水,suv如同離弦之箭,衝上了出市的高速。 徐容川和文術終於鬆懈下來,打開車窗,各自大口喘氣。車廂裏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徐容川滿頭滿身的傷口,文術也沒好到哪裏去,進盤古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這麼狼狽。 而且還是兩個隊長,同時出一個c級任務,差點都折在裏面。 文術兩眼發直,望着車外的圓月,喃喃道:“一定是因爲你運氣太差……” 徐容川正想吐槽他兩句,耳機裏同時傳來三倉和六倉外勤急切地聲音:“徐隊,文隊,你們怎麼樣?有t市市民反饋,看到一條蛇人帶着三個人在路上狂奔!是不是你們?” 文術:“……” 謝謝,社死了。 徐容川道:“對,現在安排外勤來t市清除目擊市民記憶,同時馬上通知所有在盤古的隊長和杜博士,混沌酒店存在s+級別神祕事態。” 他緩了口氣,才繼續接上:“混沌酒店本身就是異化物的化身,異化物實力也許與現有的s+厄運之眼和徐旦持平,甚至大概率更上一籌,擁有黑暗吞噬、時空混亂、慾望掌控方面的強大能力,極有可能是神之子嗣之一。天亮之前,千萬不要再次進入混沌酒店!” “收到!兩位隊長,你們還好嗎?已經檢測到你們的車輛路線,馬上安排人來高速口接應,是否需要醫療救援?” “需要,”文術可憐兮兮地在頻道里說,“我快死了……” 三倉後勤哽咽:“隊長……” 徐容川:“……”
他的鼓膜還在嗡嗡的難受,暫時關閉耳機,靠上柔軟的車座椅,從衣服兜裏小心地掏出軟綿綿的小怪物。 直到現在,他纔有機會好好地觀察徐旦現在的狀況。 大約是在戰鬥中消耗了太多能量,神格跌落,它現在看起來與普通的異化物沒什麼區別,徐容川終於可以仔細打量它本體的模樣。 嗯,從人類的審美來看,長得確實…… 小怪物頭頂的無瞳之眼此時正緊緊閉着,腦袋下全是長滿了吸盤的觸手,徐容川把它翻過來,撥弄開那些章魚一樣密密麻麻的觸手,在觸手的中央看到一張長滿了尖牙的嘴。 好醜啊。徐容川想。 他拿手指輕輕摸着小怪物的腦袋,小怪物在昏睡裏一抽一抽的,也不知道是在哭還是在痙攣。 不過看久了也有點可愛。 他抽出從酒店裏帶出來的刺身刀,在食指上割開一道口子,將血液滴進小怪物的嘴裏。果然,它們都對鮮血有着超乎尋常的渴望,明明還在昏迷,仍然飛快地憑藉本能吮吸起來,眨眼便把血液吸了個乾淨。 徐容川見它喝得痛快,乾脆又朝着腕部淺淺劃開一刀,這回,血液爭前恐後地湧出來,低落在徐旦身上。 它欣喜的照盤全收,甚至順着血液滴落的方向,直接爬上徐容川的手腕,趴在傷口上貪婪地吮吸。尖齒刺得有點痛,徐容川“嘶”了一聲,在徐旦的腦袋上彈了一下,但沒有把它扯開。 過幾分鐘,徐旦喝飽了,似乎恢復一點力氣,開始懶洋洋地蠕動起來,爬到徐容川胸膛上,貼在他最暖和的心臟之處,呼呼地睡了過去。 徐容川徹底透支,失血過多又極度疲憊,靠在高速行駛的車裏,同樣短暫地陷入昏迷。 …… “徐隊……徐隊……” 徐容川猛地翻身起來,撞到了車頂。 戴着墨鏡的愛麗絲忙伸手去揉他的腦袋,聲音裏帶着哭腔:“你怎麼傷成這樣了?!” 徐容川眨眨眼,透過車窗看到了熟悉的盤古大樓,還有杜若、唐蘇木、白玄明……和一衆熟悉的醫生面孔。他緩緩鬆氣,低頭看看自己。 “啊,確實傷得好重啊。”他發出感慨。 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腹部是趙文那個變態留下的刀傷,臉上的七竅都帶着血痕,左手臂被自己用子彈打穿,手腕處還有車上割出來的傑作,乍一看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血人。 “媽的,”他忍不住又罵了一句,“好多年沒這麼慘過了。” “別罵了,趕緊下車,先上擔架,”杜若臉都是黑的,“後面的事情交給我們。” “擔架不至於吧!”徐隊多年的自尊受到損傷。 一條蛇尾甩過來,拉開車門,把徐容川捲起,強行塞到了擔架上。 塞完,蛇尾的主人又虛弱地在旁邊的擔架上哼唧,喊着這裏痛,那裏痛,含情脈脈地注視着一旁的沈山蒼,還試圖用尾巴去勾人家的尾巴。 徐容川:……不要臉。 “徐旦呢?”杜若又問,“聽文隊說他狀態不太好?” 不知爲何,他莫名地不想讓所有人都看到徐旦此時的樣子,靈感在奇怪的地方有了奇怪的觸動。 他看了杜若一眼,道:“徐旦沒事。” 杜若與他相識多年,一眼便明白他另有顧忌,沒有多問:“先回盤古。” 徐隊長點點頭,人生中第一次被擔架擡回了盤古。 ……真是新奇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