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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川被徐旦從嘴裏吐出來,發現他居然把自己叼回了家裏。 外面的天還沒有全亮,鄰居們大都還在睡夢裏,對神祕世界發生的天翻地覆的變化一無所知。徐旦回來的路上,應該沒有嚇暈無辜的路人……吧? 徐容川掛心他現在的狀態:“你還好嗎?痛不痛?爲什麼要帶我回家?” 話音剛落,沒有等到回答,幾條觸手飛快地纏住他的手腳,把他壓進了怪物柔軟的腹腔,然後徐旦小心收起舌頭上的倒刺,開始慢慢舔舐他身上的血跡。 徐容川愣住。 “你是不是餓了?”他試探着問,“徐旦,你還能聽懂我說話嗎?” 徐旦恐怖的頭部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只有那隻黑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吞噬了混沌的心臟之後,意識出現了混亂? 徐容川皺起眉。 他反握徐旦的觸手,耐心地跟他說話,但無論怎麼說話,徐旦都沒有反饋。 他暫時放棄,半合上眼睛,任由徐旦像野獸一般舔舐自己,疲憊到極點思緒漸遠。 唐蘇木攜帶厄運之眼叛逃,混沌被分食,盤古遭受重創。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在他被叼離盤古時,各位隊長都還有生命氣息,異化物們也沒有發生暴動。 這場戰爭,實在是太慘烈了。 唐蘇木…… 徐容川一閉眼,腦中便浮現出他第一次帶徐旦來到盤古的畫面,唐蘇木前往盤古外部迎接他,紅色的頭髮在夜色裏恍若火把。看到徐旦之後,他衝他們很開心地笑,開口說:“看來今天也是幸運日。” 他口中的幸運,原來從來不是屬於盤古的幸運。 徐容川深深吸氣,現在可以判定,厄運之眼也是六位神嗣之一,與混沌不同,祂的能力似乎涉及命運領域,祂選擇主動進入盤古,也許是幾年前已經預感到,祂的命運將在盤古迎來轉折點。 他想起刻在契約之書封面的話。 “一切背叛者都將永浴神罰之火”。 徐容川睜開眼,瞳孔灼灼地看向徐旦的單目,低聲道:“我會替你報這個仇。” 徐旦仍在舔他,似乎還是聽不懂。 徐容川凝視着那隻黑色的眼睛。徐旦曾在牀上笑嘻嘻地握着匕首,告訴他,眼睛受傷會痛。 用觸手把眼球生挖出來的瞬間,一定會很痛吧?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徐旦醜陋恐怖的“臉”。恨意洶湧,裏面還夾雜着陌生的羈絆之情。 徐容川不算長也不算短的人生裏,從來沒有得到過這樣純粹的、不顧一切的愛。 他並沒有太多朋友,也失去了全部親人,生活無聊單調,只剩下一堆重要又不算重要的生死大義。而徐旦愛他,與任何生死大義都無關,與他所有人類身份也無關,僅僅因爲他是徐容川,因爲他給他做過紅燒肉、餵過蘋果、起過名字。 這樣的傻子,在人類社會里再也找不出來第二個。 他貼上徐旦的口器,複雜地笑了一聲,低聲問:“你現在在想些什麼?” 徐旦歪了歪腦袋。 “沒關係,”徐容川撫摸他的觸手,“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徐旦舔乾淨他身上最後一點污穢,像築巢一樣把整個房間變爲一個封閉殼體,然後滿足地用觸手將他嚴嚴實實裹住,爬到牀腳,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把自己盤起來,用腦袋貼合徐容川的腦袋,看樣子似乎準備睡覺,消化那個慾望異核。 徐容川被纏得太緊,不舒服地動彈一下。 徐旦的眼睛立馬睜開,盯住他,喉嚨裏發出威脅的嗚嗚聲。 “松一點,好嗎?”他耐心地與他溝通,“我會覺得痛。” 目對視,徐旦的眼睛慢慢眯起。 有什麼難以描述的東西侵入徐容川的大腦,像360度探照頭一樣,掃描着他的全部思緒。 會痛…… 很長的時間…… 想些什麼…… 是在說……我嗎? 忽然,他“看”到了一道男性人類的身影,以人類的審美來看,這個人長着堪稱完美的臉龐和矯健的修長身材,曾經與懷裏人睡在同一張牀上,甚至可以放肆地摟住他的腰。 ……不允許! 徐旦氣得所有觸手都鼓了起來,又怕再次勒痛徐容川,把他放到牀上,然後背對着他,喉嚨裏發出低沉的震音,把築巢的範圍進一步縮小,只剩下主臥和浴室。徐容川不知他怎麼了,湊過去,輕輕敲敲他的背。 “餓了嗎?”他一直惦記着這件事。 徐旦不理他。 徐容川於是在房間翻出水果刀和小碗。他用徐旦的眼球獻祭成功,似乎獲得了再生的能力,正好可以當一個無限量供應的血包。 他劃開自己的手腕。 血快速湧出,滴落在碗裏,一邊滴一邊癒合,前後不到秒,傷口已經修復如初,只接到了沒過小碗底部的血液。 正準備劃第二道,他突然感覺到翻滾的能量波動,一條觸手躥過來,狠狠地抽飛了他的水果刀,水果刀“叮”地一聲釘進牆裏,竟扎進去大半截。 徐容川:? 他抬頭,徐旦漆黑的單眼裏面,居然出現了熟悉的猩紅色。 他心頭一喜:“徐旦?”
“不……”從怪物的聲帶裏,發出奇怪的人類單詞。 ……不要傷害自己。 接着,徐容川又一次被觸手包圍,他的大腦被更加霸道的入侵,徐旦在蠻橫地讀取他,甚至試圖改變他的想法。徐容川想“不要這樣”,這個念頭清晰地傳遞給了徐旦,卻沒有讓他停止。 身邊的怪物根據他的想法和記憶開始改變。 觸手減少,身軀變小,慢慢有了類人的軀幹、類人的臉龐……然後精心雕刻,一點點變回成年徐旦的樣子。 唯獨抓住徐容川手腳的仍然是觸手。似乎只有用本體抓着徐容川,才能讓他足夠放心。 再然後,從徐旦心中,湧出新生的愛。 和慾望。 因爲,在看到徐容川劃開手腕的剎那,強烈的情感將他淹沒,還沒有消化完畢的慾望心臟像聞到血的鯊魚,開始瘋狂跳動,滿懷欣喜,告訴他愛是什麼,慾望又是什麼。 他清晰地感覺到,異核的消化進度一下子推進許多。 ……懷裏人曾經騙他。 他腦中閃過這個念頭,同時閃過的還有一段徐容川教育他:“愛只是激素變化”的記憶。 以教育片段爲圓心,他迷失的記憶又找回了一些。他想起他叫他哥哥,他們一起去過混沌酒店,一起逃亡,一起睡覺,一起喫蘋果…… 這樣的回憶加倍激發了慾望心臟,消化的進度開始加速,不知不覺中,徐旦已經靠了過去,貼在哥哥的臉頰處,深深的、沉醉地聞他身上混雜了自己氣息的甜美味道。 怪物的愛,換算成人類的愛。 是佔有…… 是保護…… 是力量…… 不知不覺中,方圓數十公里的一切生物,都陷入了充滿愛慾的夢境裏,丈夫摟緊妻子,戀人相擁,蜻蜓伴飛,貓咪互相梳理毛髮,野狗彼此靠近…… 徐旦滿足地眯起眼睛,喉嚨裏發出咕嚕的聲音,像剛剛出生時那樣,用舌頭舔着徐容川的臉頰。 愛慾滋養了他,讓戰鬥裏損耗的力量快速回到身體裏,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強大,是與混沌截然不同的強大。 他注視着懷裏的人,流利開口:“不允許離開這裏。” …… 盤古。 “徐隊和s+異化物徐旦一起下落不明,六倉正式隊員愛麗絲失去視覺能力,自願選擇成爲獻祭志願者……” “白隊縫合完成,目前已恢復自我意識。” “契約之書在衆人昏迷之後,多了兩頁罪罰記錄:一倉隊長唐蘇木、s+異化物厄運之眼叛離盤古,臨走前開槍擊殺徐容川,並帶走兩個混沌異核,理應觸發神罰之火。但他們通過未明手段斷開了與契約之書的聯繫。” “倉文隊,四倉陳隊,五倉林隊均已甦醒,正在主持各隊工作。” “是否現在召開隊長會議?” 杜若:“是。” 新的信號通道建立,所有人耳中響起白玄明有些僵硬的聲音:“諸位,我們倉剛纔將混沌的血肉與林隊的機械細胞融合,得到了一種近乎完美的核能之火燃料,將更好地支持信號傳導,同時,保護罩硬度也得到大幅提升。” 文術:“難得有一個好消息。這對於我們來說是一次寶貴教訓和經驗。” 林半夏:“神與人類的第一次戰鬥,我們也許會落在下風,但不會永遠落入下風。” 林半夏:“徐隊還沒有消息嗎?” 陳蘞:“他和徐旦的名字仍然刻在契約之書上,說明生命無礙,我們倉會加大搜查力度。” 文術:“我們倉也有一些發現,我們剛纔在廢墟底部,發現了一個純黑的球體,裏面似乎封印了什麼東西。” 林半夏:“也許是沈山蒼,也許是混沌留的後手。” 杜若咳嗽一聲。 頻道里陷入安靜。 “在討論盤古重建各事項之前,我想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決定。” 所有人都知道他要說什麼,但會議開到現在,沒有一個人主動提起。並非想要回避,而是大家都需要一點時間,去消化心中被背叛的仇恨。 杜若一字一頓地開口:“前一倉隊長唐蘇木,前s+異化物厄運之眼,叛離盤古。從即刻起,唐蘇木從隊長名單內除名,與厄運之眼一起,並列黑色名錄首位。” “根據黑色名錄規則,一旦被列爲對象目標,任何人遇到他們,可以通過任何手段,不經請示,將他們就地格殺。” “現在,請各位隊長投票。” 林半夏:“同意。” 文術、陳蘞、白玄明:“同意。” 幾秒的沉默,文術咬着牙的聲音在頻道內響起。 “一切背叛者都將永浴神罰之火……” 杜若的聲音沉重平穩:“除徐隊暫未歸隊以外,以上決策,全員通過。” “接下來,全力搜救徐容川和徐旦,陳隊,現在安排人去一趟徐隊家裏,那邊似乎有異常的能量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