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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宏遠回到家時,客廳裏沒開燈,他心中覺得有些古怪,“啪”一聲把燈摁開,卻看到自己的小叔叔,睜着眼睛頹在沙發上。突如其來的光明讓程毓有些不適應,他伸手捂住眼睛,像是要阻隔這刺目的光線,又彷彿只是不想看到周宏遠。
周宏遠心裏顫了一下,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頭翻湧,他彆扭的移開雙眼,不去看程毓,只叫了聲“叔叔”便不再說話,拎着書包回了屋。
只肖得一眼,周宏遠就知曉程毓一定進來過;只肖得一眼,他便看出了枕頭上的古怪。他心裏擂起鼓,“咣噹”、“咣噹”,每一下,都在胸腔引起共鳴,連帶着整個身體,都在這隨着這巨大的聲響搖晃着。他猛地關上門,卻沒鎖,他知道,他的小叔叔今晚絕不會進來了。
他拿起自己的枕頭,往背面摸了摸,緊接着,將枕頭整個抱在懷裏,喉嚨中,發出陣陣嗚咽。
他最隱祕、最骯髒的祕密,他最無望、又最渴望的感情,在這樣一個平平無常的傍晚,在這樣一個毫無預告的日子,被他最心愛而又最眷戀的人窺探。痛苦、掙扎、恥辱與絕望,種種情緒,夾雜着往日的種種溫馨幸福,像心中的火與冰,輪番將他蹂躪摧殘。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角滾落,一滴連着一滴,全都留在了這藏滿齷齪的枕頭裏。
他像熱鍋上備受折磨的螞蟻,又似冰窟裏垂死掙扎的麻雀,而他誰都怪不得,他只怪他自己。
這個晚上,他們誰都沒提起過喫飯的事情,一個躺在沙發上,一個躺在牀上,皆是痛苦不堪,卻誰都沒說一個字。
有幾個瀕臨崩潰的瞬間,周宏遠寧願程毓跑進來,用最尖銳最刻薄的話對他歇斯底里,也不願意程毓就那麼躺在那裏,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既沒有斥責,也沒有埋怨,就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洋娃娃,哪怕是仁慈與寬容,都帶着不食人間煙火的傲慢。有時候,無聲的審判最爲折磨,而不知何時降臨的懲罰,最令人恐懼。
周宏遠卻只能自食其果,咀嚼着這份羞恥,忍受着這份恐懼。他是瞭解程毓的,他當然知道程毓有多在意自己,可他卻尚不知道程毓的底線到底在哪裏,他不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自己的惡劣不堪全然袒露在程毓面前後,程毓還是否會將自己當成個值得原諒的孩子,程毓還是否會一如既往的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