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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恭後倨的勢利眼,提他做什麼?掃興!”海長安不以爲然地說,“他家老爺子倒是個實在人,可惜娶妻不賢,禍延三代。彭同知還感激岳母當年沒有因爲他家道中落了便毀婚背約呢,卻不知道那是金家老爺子做的主,明明出征在外,還特地接連寫了好幾封信回家,就爲了囑咐這件事,否則金老太早就給女兒另外挑好人家了。可惜金家老爺子去得早,唯一肖父的女兒彭夫人今年也殤了,現如今的金家已經不剩幾個實誠人,烏煙瘴氣的。老彭在甘州待得久了,不知道岳家如今是個什麼境況,就把閨女送過去了。那孩子在金家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糟心事兒呢!”
海長安還記得自己父親在世的時候,金鎮撫是怎麼裝作親切的模樣來結交自己的,父親去世後,他被官職低微的海西崖收養,金鎮撫還是十幾歲的少年人,就立刻露出了嫌棄疏遠的表情,在街上遇到他,也要裝作不認識的模樣。
海長安那時平生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勢利眼”,從此就對這個所謂的友人沒了期望。更可笑的是,他與金鎮撫同在寶雞驛站裏住了兩日,對方還跟他打過招呼,有說有笑的,竟從頭到尾沒認出他這個舊相識來,連對海西崖的名字也彷彿是初次聽聞一般。金海兩家在長安城裏明明做過十幾年的老街坊啊……
兩家雖然宅子並不相鄰,又分屬不同的衛所,但街頭街尾的一年總要打上幾次交道。長兄海定城又與金鎮撫年紀相仿,還一同上過學,只是沒有進一步交往罷了。海家才離開長安城十幾年,金鎮撫就把他們忘了個精光,重逢時拿他們當陌生人看待了,千方百計想要套近乎,卻將兩家真正的聯繫給拋在了腦後。海長安很想笑,但心裏對金家人卻更添了不喜。
海礁從海長安這裏得知他家與金鎮撫家竟然還有這麼一層聯繫,大爲驚訝:“爺爺和阿奶怎麼也不說認識他家呢?金鎮撫一副新相識的作派,他們也順水推舟應下來了?”
海長安笑笑:“起初估計是真沒認出來。金鎮撫只說自己是彭同知的小舅子,彭小姐的親舅舅,又沒說身世來歷,誰想到這麼多?十幾年了,他人都胖了兩圈,又一副酒囊飯袋的模樣,不復少年時的清瘦,讓人如何認得出?等後來想起來了,爹孃看到他行事那般勢利,也不想深交了。反正我們海家跟金家本就說不上有什麼交情,頂多只能算是認識罷了。以後沒有打交道的時候,何必費心思去交際呢?”
以後沒有打交道的時候?
海礁想起妹妹與彭玉琪忽然加深的友情,心想這可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