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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一兩個月,真正開始顯懷了,藏都藏不住。易思齡每次垂眼看着自己隆起的肚皮,就有些無語。 漂亮了二十五年的人生,就連小肚腩都沒有過的平坦小腹開始變成充氣氣球。 求求不要再變大了,千萬千萬不要有紋路,不然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謝潯之。 謝潯之比她更緊張,每晚都牢記替她擦特調的潤膚油,一共三種,擦油的動作也受過專業看護人員的指導。 謝潯之把步驟記得很牢,每一步都不能錯,每一種油的順序都不能顛倒,按摩的動作溫柔又小心。 易思齡笑他做事一板一眼。謝潯之無所謂她吐槽什麼,隨她高興,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依舊循規蹈矩,一日不落地替她按摩。 偶而,肚子會動一下,是裏面的寶寶在和他們交流。 謝潯之記得節≈ap;完整章節』 但是看着她一雙眼睛迷離又溼漉,還是忍不住,他半跪在她身邊,手臂撐在她兩側,避免壓到她肚子,所以整個上半身都懸空在她上方,吻不由分說地送過去。 這樣的姿勢令他背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賁張。 易思齡好煩,他又來吻她,吻得透不過氣,她很輕地拍了他一下,他剋制住,及時退出。 “還好嗎?”謝潯之氣息低啞,含着一絲緊張,唯恐接個吻接出什麼岔子。 易思齡就這樣乖乖地躺着,像一朵沾着露珠的弗洛伊德玫瑰花,每一寸都是亮晶晶的,被精油,被雨水,被香膩的熱汗湮沒。 她信手拈來撒嬌:“你故意惹我,我一點都不好…” 謝潯之眸色很沉,手指很輕地點了點她隆起的肚子,那兒光滑如初,沒有一絲紋路,“不惹你了。睡覺,老婆。” 易思齡緊閉上眼,長腿也緊緊閉闔,從鼻息裏哼出一聲。 舒爽的秋天很快就過去,氣溫驟降,臨近十二月的京城將要落雪。謝園開始收拾大包小包的行李,爲易思齡去港島養胎做準備。 京城的冬天冰天雪地怕易思齡受不住,當然,臨盆最終也選在港島的一家高端私人醫院,京城這邊用熟的陪產人員會全部跟着飛港島。 謝明穗看着那些大包小包,長嘆一口氣,“大嫂,我就是天生的打工人。給你和大哥賣命。” 她也想去港島陪產,她不想留在集團看家。 謝潯之堂而皇之地把一大堆事甩給謝明穗,除此之外居然還把退休的父親請回來,坐鎮集團。現在集團上下都知道謝董要陪老婆去港島生孩子了,集團的大大小小的事全部轉接給謝明穗和謝喬鞍。 謝明穗爲了工作方便,辦公室已經搬到董事辦那一層。 謝潯之平靜地安撫妹妹,“明穗,你這幾個月就辛苦點。我把謝園對面那一條買下來了,以後送給你當嫁妝。” 謝明穗很驚恐,“大哥!與嫁妝有什麼關係!” 謝潯之:“你沒有和桓禮結婚的打算嗎?如果沒有,就趁早告訴他,好讓他死心,別天天來我這裏討好,喊我大哥。明穗,大哥希望你好好談戀愛,好好規劃生活,不要在感情上受傷,也不要去玩弄感情,大哥不是要說你什麼,只是提醒。” 坐在一邊喫芡實糕,聽兄妹倆掰扯的易思齡無奈地看了謝潯之一眼。這男人,怎麼永遠擺脫不了古板做派,老氣橫秋。 謝明穗被謝潯之說得啞口無言,溫婉端莊的她難得露出委屈,“誰說我玩弄他了。” 謝潯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沒有就好。” 他想了想,又嘆氣,“不過你玩弄他也好過他惹你不高興。凡事保護自己,明穗。有爲難的地方記得跟大哥說。” 謝明穗實在是哭笑不得,“大哥,你不是池桓禮的兄弟嗎,怎麼還雙標呢。” “我是你大哥,不是他的。” 謝潯之就是這樣,不論看上去如何嚴肅老派,對親近的人永遠包容,也雙標。 易思齡嚥下芡實糕,一雙眼睛染上笑意。看來謝明穗根本不瞭解她的大哥,這人何止雙標呢? 謝潯之是會爲她作弊的男人。爲她在衆目睽睽之下出千,端着君子做派給她發四張een,讓她贏得風風光光。 他是這樣的男人。 只有她知道他莊嚴外表之下的祕密。 她的一切心動都來得有跡可循,有理有據,她能完全說服自己,她就是喜歡他。 謝明穗很高興地湊到易思齡邊上,偷喫了一塊廚房爲易思齡專做的低糖芡實糕,“大嫂,大後天的集團年會你不參加了嗎,這次的優秀經營獎有福娃娃呢,我還期待你上臺領獎。” 她掌心貼上易思齡的肚子,不敢亂動,就這樣貼着,笑容很溫柔。 易思齡感覺肚子裏的寶寶又動了下,只要探聽到外界的動靜,它就會給予回應。 “年會當然去啊。等年會結束後我和你哥再去港島。” 易思齡當然要風風光光去領獎,這種出風頭的事,她肯定要啊。 謝潯之笑了聲。 易思齡瞪過去,讓他不準笑。 除了週年慶典,年會是藍曜集團一年一度最盛大的活動。員工們表演節目,領導頒發年度獎項,發放各種福利,總之場面很熱鬧。 謝明穗說,去年的年會請了所有和藍曜合作過的明星、簽約的代言人來登臺表演,當時爲了避免擁堵,提前和交管局商量,進行了交通管制。 今年的年會安排在藍曜旗下的雲兮酒店,三千平米的無柱大宴會廳可容納幾千人。總部員工大部分都會參加,子公司派領導和員工代表參加。 去之前,謝潯之千叮萬囑,讓易思齡千萬千萬別摔了。 到時候場面大,人又多,聲音又吵,並不適合孕婦,可易思齡想去,他不能攔着,只能吩咐三個人隨時跟在易思齡身後,寸步不離。 十二月初還未下雪,柏油路面乾燥而爽滑,漂亮的白色幻影不疾不徐地行駛在路上,引來路人頻頻側目。 易思齡很喜歡今天的造型,可惜不能搭配七厘米的綁帶高跟鞋,總是少了一抹風韻。 淡粉色的偏光綢緞高定禮服垂感很好,順着豐潤的曲線蜿蜒,包裹着她惹眼的好身材,無所謂能不能看出隆起的孕肚,她沒想過要遮住,就這樣大方地露出來好了。 星空頂散發細碎的微芒,襯得那張濃稠姝豔的臉如此奪目。 酒店周圍一段路都被交通管制,臨時架起的護欄和雪糕筒起了很大的作用,周邊停了好幾臺交警摩托,穿黑衣的保鏢維持秩序。勞斯萊斯走通道來到酒店地庫,避開了潮湧似的人羣。 大家都沒想到易思齡會來,畢竟她已經很少出現在集團裏。在宴會廳門口看見易思齡託着肚子款款走來時,人羣中爆出不 小的騷動。 “易總!” “易總,好久沒看見您了!” “大小姐今天好美啊!” “易總!!” “易總居然來了!” 打招呼的聲音層層疊疊,易思齡笑着跟他們打招呼,在保鏢和保姆的包圍下,走進會場。 她的座位安排在謝潯之邊上,最頂前一排。 會場佈置得很簡約大氣,備了餐食和甜品,所有飲料均不含酒精,服務員穿着香檳色制服穿梭在會場,提供服務。 謝潯之被一羣高管圍着,從國外飛來的子公司領導代表一年也難得見他幾回金面,趁這個機會,都卯足了勁頭表現。 人羣中不知是誰冒出一句大小姐。 謝潯之在頃刻之間回頭,朝後望去,那口若懸河的高管還沒來得及止住聲。 明淨的燈輝之下,易思齡纖瘦的頸項如天鵝一般舒展,邊走邊跟周圍的人打招呼,太多喊她的人,她幾乎忙不過來。 她走到哪都是衆星捧月,不會有人不喜歡她。所有人都喜歡她,都想靠近她,都想和她說上話,哪怕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問好,一句泯然於衆的好美。 謝潯之眸色溫沉,一旁的高管在說什麼他已經沒在聽,完全走神,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易思齡走過來。 她似乎還沒有發現他到了,目光被各種紛繁雜亂的人和事搶走。 謝潯之蹙眉,把香檳杯拿給梅叔,整理了領結,大步流星地走過去。身上的襯衫是易思齡挑的,有忍冬花的暗紋。昨晚襯衫大敞四開,被某人不停地撩撥,此時扣得很整齊,頭髮後梳,露出飽滿而流暢的額骨。 走到易思齡跟前,她才驀然一驚,笑容像一幅斑斕的畫卷鋪陳開來:“我還以爲你在我後面到呢!”
謝潯之欣慰地勾起脣角,她對他的笑容,和對所有人都笑容都不一樣。手臂自然地託上去,扶住她沉重的腰身,“還好嗎,它有沒有鬧你。” 易思齡搖頭,摸了摸肚子,“它不敢,很乖的。” 不乖不行。不乖會討罵的。易思齡偶而會欺負肚子裏的寶寶,當然,僅限於它動得太厲害的時候。 不過它大多時候都安安靜靜,也不知在媽媽肚子裏做什麼。 謝潯之無奈地哼笑出聲,擁着她走到座位,看着她坐下才放心。座位貼心地用軟包墊着,腰上也有支撐,很舒服。 晚會開始,慣例是謝潯之做開場發言,他沒拿發言稿,全程語速勻緩,有一種高貴在流淌,眼神肅穆而莊嚴,整個人站在追光燈下,雕塑般俊美。 財經媒體評價他是天生令人信服的領導者,說得很精準。 很簡短而有力的一次發言,引來臺下所有的掌聲,當然,坐到他這個位置,說什麼都會有人吹捧。 易思齡兩隻手懶洋洋地跟着拍了兩下。 接下來是各種節目,燈光和音樂肆無忌憚地響徹全場,易思齡坐了二十分鐘後有些受不了,還是離席去包廂 休息。 又過五分鐘,謝潯之神色平靜地在一片衆目睽睽之下離席, 易思齡無語地看着謝潯之走進來,兩人沒聊幾句又在包廂裏接起吻來。易思齡舒服過後就打他,指責他把她的口紅都喫了,又要補。 謝潯之笑,抬手看腕錶,囑咐:“那我不打擾你。一小時之後你記得準時來。是頒獎。” 易思齡接過吻後的雙眼更明亮,“誰給我頒獎?” 謝潯之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沉啞地說:“反正不是我。我不愛出這種風頭,老婆。” 易思齡哼了聲,打掉他的手,“誰稀罕…” 往年的優秀經營獎的確不是謝潯之親自頒發的,是其他高管或者董事會的大股東。 等易思齡重新來到會場時,鼓譟的音樂已經停了,臺上,謝明穗正在公佈今年的優秀經營獎。 “恭喜藍曜資本旗下的德楓資本,藍曜雲酒店集團旗下的雲伽酒店,藍曜文娛集團旗下的……最後是…” “福娃娃集團。” “福娃娃?是我們!我…沒聽錯吧??”孟曉安連忙拉住張箐的袖子。 張箐給她一個確定的眼神,“是我們。” 福娃娃全體員工都沒有想到會拿這個獎,畢竟這麼多年,福娃娃在龐大的藍曜集團裏不過是個亳不起眼的小公司。 這個獎是實打實的福利,並不是一個虛頭巴腦的獎盃。鼓掌的時候,福娃娃的員工快要把手掌拍紅。 易思齡優雅地端坐在座位上,目光淡定而清澈,若是細看,就能察覺出那絲驕傲,她勝券在握。 謝明穗:“接下來有請謝潯之董事爲各位頒獎。” 易思齡眉峯一挑,偏頭看向旁邊的男人。他是故意地,並不承接她此刻的目光,在矚目之下清清落落起身。 臺下有不少竊竊私語。 “不會吧…謝董頒獎?謝董以前從不出這種風頭誒!” “正常!謝董以前還從不在公衆面前露面呢!” “這你就不懂了,要正大光明和易總同臺,不然謝董肯讓其他人給自己老婆頒獎?” “聽說福娃娃拿這次獎是董事會全票通過?” “給福娃娃我不酸,他們的確牛啊,不到一年,銷量直接翻十倍。” “我酸謝董他超愛嗚嗚嗚嗚…我也想跟大小姐頒獎…” 易思齡看着臺上英俊的男人,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股湧動的熱流在身體裏回溯,她就知道他在騙人。 上臺領獎的時候,易思齡居然有些羞澀,不怎麼敢和謝潯之在幾千雙眼睛之下搞小動作,對視都不敢,故意偏過頭,不看他。一張燦若明霞的臉繃得緊緊的,不泄露一絲讓人浮想聯翩的情緒,可燈光太明亮了,照得臉更熱。 謝潯之難得看見她如此板正的一面,嘴角不動聲色地勾着笑。他拿起獎盃,鎮定地走過去,溫熱的手掌握上冰涼的獎盃,沉甸甸。 說好的不愛出這種風頭,易思齡看他比誰 都招搖。 謝潯之不疾不徐地走過去,站在她面前,把獎盃遞出,低沉而有力地聲音說:“恭喜,易總。” 易思齡被他這一聲易總叫得耳根子通紅,“謝謝…謝董…” 三個謝字連在一起,有些嬌憨的笨拙。 謝潯之不經意地笑了聲,聲音再度下沉,好似要沉入深海,這次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 “是我謝謝你。老婆。” “謝謝你給了我福娃娃。” 他一語雙關。 “我愛你。” 易思齡心跳劇烈,劇烈到肚子裏的寶寶都察覺到了媽媽飆升的多巴胺。 所有亂糟糟的聲音都聽不見,只聽見他猝不及防的“我愛你”,嗓音壓得那般低沉,像夢中情人的呢喃,又像夜色下細細流淌的春潮,流進她的心房。 很多年後,當易思齡都記得,她第一次參加藍曜年會的情景。 記得被謝潯之弄亂的沉甸甸的心跳,手中沉甸甸的獎盃,和肚子裏沉甸甸的愛。 他承諾她會給她風光。 風光是一輩子。 年會結束後,易思齡把獎盃拿給了張箐,讓她安排大家去喫宵夜。張箐問她不去嗎,大家都希望她能露個面。 易思齡婉拒,有些累,她要早點回家。一衆人就不留她,打過招呼後,三三兩兩勾肩搭背去聚餐了。 謝潯之也結束了今天格外繁瑣疲憊的酬酢,過來找她,寬厚的大掌牽起她的手,問她累不累。 易思齡仰起臉,清亮的眸都蒙上一層慵懶睡意,“有一點點。” 男人把她圈進懷裏,託抱着她,易思齡就這樣懶懶地靠在他懷裏,被他半推半抱地出了酒店。 夜深,風冷,今晚月色如流水。 易思齡身上粉色的綢緞在月光下如夢似幻。謝潯之拉開車門,將她妥帖地安放在專用座位。 裙襬溢出一截在車外,矜貴的男人俯身下去,替她把那一截粉色綢緞攏進去。 “謝謝老公…”易思齡迷迷糊糊地。 謝潯之看着她閉着眼,快要睡過去的模樣,無端想起來第一次和她正式見面,也是在這家酒店,也是這樣燈火煌煌,沁着涼意的夜晚。 他甚至清楚地記得,她端着優雅高傲的姿態上了他的車,一截裙襬溢在外面。 當時的他也沒有猶豫,就這樣俯身下去,替她把裙襬整理好。 其實第一次和她正式見面,他就做了所有的準備—— 要和她結婚。 要對她好。 邁巴赫一路駛向謝園,易思齡睡了一小段路,在車子拐進謝園衚衕時,她睜開了眼睛。 她就這樣迷糊地看着窗外,直到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空中打着旋飄下來,她坐直身體,“下雪了?” 謝潯之:“下雪了?” 易思齡把窗戶打開,手伸出去,幾朵俏皮的雪花落在她的手腕,“下雪了!謝潯之 !初雪!好幸運啊,我還以爲去港島就看不見今年的初雪了!” 梅叔不知不覺放緩了車速。 易思齡把頭探出去,看着越下越大的雪花,餘光不知瞥到了什麼,她眼眸一怔,“梅叔!停一下!快!” “怎麼了?”謝潯之蹙眉,以爲她要下車去看雪,“回謝園看一樣,老婆。” 易思齡搖頭,指着衚衕的一處角落,那兒不知被誰放了一個小窩,裏面躺着一隻貓,有氣無力地,就這樣看着天上紛紛落下的雪。 若是沒有人帶它回家,也許,它會凍死在今夜的雪中。 梅叔把車停穩,易思齡迫不及待拉開車門,謝潯之比她更快地下車,繞過去,扶着她。 “它看起來好小啊…是奶牛貓呢…” 易思齡蹙着眉。 “後腿還受傷了。” 一定是被主人丟棄在這裏。 見有人來了,那隻小貓也沒有躲,後腿幾乎凍僵,就這樣可憐地睜着大眼睛。 “我們把它帶回去吧。”易思齡扯了下謝潯之的袖子,幽幽的路燈照着紛紛而揚的雪花,落在她華麗的裙襬上,也落在他的黑色大衣。 “喵…” 謝潯之看着那隻可憐的小貓,沒有猶豫,蹲下去,把那隻髒兮兮的窩拿起來,把小貓包在裏面,“走吧,回家,老婆。” 易思齡笑起來,一片雪花不經意落進她的眼中,把她冰了下。 謝潯之一手抱着貓,一手摟着易思齡的腰,在風雪中回到車上。短短几步路,雪就落了他們一身,易思齡不覺得冷,心中的春潮不停地流。 易思齡緊緊地回握住謝潯之溫暖的手掌,肚子裏的寶寶安靜地睡着了,被帶回謝園的小流浪貓會得到溫暖的家。 愛是永遠不會休眠的春潮。 ——《不眠春潮》by小涵仙—— ——晉江文學城正版,記得開作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