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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得厥過去的薛閒在迷糊之中,似乎又聽見了禿驢腰間皮骨之下有什麼東西震了一下,“當——”的一聲似遠似近,震得他徹底斷了氣。於是這孽障一厥便厥了許久……
當他重新睜眼醒來,徐徐嫋嫋從暗袋中探出頭時,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劉家宅院了。
薛閒掃視一圈,發覺這似乎是一間臥房,牀褥齊整,燈火明黃,屋子裏浮着一股淺淡的木葉香,以及淡得近乎難以察覺的藥味。玄憫正站在一面雕花圓木桌前,桌上擱着不省人事的紙皮江世寧、從劉師爺家挖出來的石磨盤、一方薄薄的布包、一隻盛了清水的銅盆,以及一套豆青瓷茶具,壺把上鏤着三個字——歸雲居。
一看便知,這是某間客棧的上房。
歸雲居……
薛閒在市井混了些日子,見過書生愛去的狀元樓,見過商人愛去的廣源樓,還有尋常可見的悅來、福順,大多名字都非常吉利,像歸雲居這種聽起來就好似“祝你歸天”般的客棧,大概腦子被雞啄過的人才會來住。
顯然,禿驢就是這種被雞啄過的。
薛閒看見玄憫正在銅盆裏仔細地洗着自己的手。不得不說,這禿驢的手指長得實在好看,瘦長白淨,彎折之間,會顯出筆直的筋骨。這禿驢彷彿天生不知什麼叫着急,做什麼事都是不緊不慢的,連洗個手都能洗出一種讀經唸佛般的沉穩肅穆感。
對此,薛閒也是服了,“你這手洗的,活像要給人送葬。”
玄憫垂目掃了他一眼,道:“的確是送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