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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那是人類玩崩了的新世界,早在傅承輝啓動戰爭武器以前,赫菲斯托斯就對戰後世界有過預警,但沒有人相信。等到2162年世界完蛋以後,系統試圖在廢墟上建立和諧新世界,由它們自己掌控主權,把人類當作動物馴養,以此確保世界和平。”
時山延的目光又回到了晏君尋的身上。晏君尋正在昏睡,他被束縛鎖固定住的雙手摁在時山延的胸口,溫度隔着布料傳遞過來,讓時山延緊繃的那部分稍微放鬆。
“系統們都待在光軌區的原址,那裏是很多實驗的基地。阿瑞斯根據自己的犯罪理論把戰後的剩餘人類分成兩部分,其中‘會犯罪的’那部分待在光軌區底部空間,資源緊張時可以隨時處決,而‘不會犯罪的’那部分則被收入‘養殖場’,負責生孩子。但隨着環境惡化、生育率降低,系統開始堅持一男多女的配種制度。”
在系統的規劃裏,健康無害,具有生育能力的男、女性都是可支配資源。它們非常清楚一件事情,一個新世界要建立在孩子身上,大人只是接受過舊世界教育的骯髒生物。人類具有劣根性,系統期望能從零開始矯正這個毛病。
孩子都生活在‘新世界’,系統不僅負責教導他們的學習,還負責照顧他們的生活,他們是阿爾忒彌斯實驗中“晏君尋”的簡易版延伸,然而他們不需要做題,也不需要閱讀。
思考會拋棄人類。這樣的輪迴遠比“限時狩獵”更加可怖,它的終點是馴化,人類終將變成另一種生物,不再是“人”。世界進程也將和人類無關,文明由系統創造。
“太瘋狂了,”珏喃喃地說,“我希望大家和睦相處……我……”它放慢聲音,“我可以和樸藺做一輩子的搭檔。”
時山延想到避難所裏樸藺最後的臺詞,說:“如果他活着的話,你們就沒有‘一輩子’。你爲這個真相感到高興嗎?”
珏能“活”很久,它只要被維修就能生存,但是樸藺不行,在得知真相以前,他在珏眼裏是個人類。他們如果組成了家庭,一輩子都無法相互觸碰。
“我常爲很多真相而感到高興,但這次我很難過。我希望我用的這些詞不會讓你感覺不適,我是真的很難過。我有時會迷茫,別笑我,我分不清人類的真假,也搞不懂人類的愛情,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能夠和樸藺一直搭檔下去,這對我來說就是‘幸福’。我曾經是這樣想的,在一個假期裏,找個晴天,請樸藺去喝一杯酒,徵求樸藺的意見。如果他願意,我們可以組成家庭。我會將數據組成的‘愛’存放在自己的儲存庫裏,把那裏叫作‘心臟’。如果有一天樸藺死亡,我的‘心臟’也會死亡。我沒有人類的身軀可以觸碰樸藺,但我的思想可以;我沒有人類的身軀可以陪伴樸藺,但我的死亡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