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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淚水是滾燙的,拉珀斯想,像岩漿,像星火中蒸騰的煙氣。
人魚生澀地環着江眠,一貫用來扼殺獵物的臂膀,第一次嘗試着保護。他又慌張,又不解,小聲問:“爲什麼,哭?”
他像哄幼崽一樣,笨拙地輕輕搖晃了幾下,差點用壯碩的胸肌淹沒江眠的臉:“不哭、不哭……”
湊近了看,人魚的皮膚上不僅沒有毛孔,而且覆蓋着細閃的透明鱗紋,不用強光聚焦,他們也是天生的發光體。江眠知道,那些最爲輝亮的部分,其實是分泌出的油脂,這有利於人魚在海下進行長途跋涉。
但在遇到拉珀斯之前,他從來不知道,原來人魚身上,會散發出如此潔淨溫暖的香氣,像雨後的花國,像滲透了陽光的溼潤沙灘……像蔚藍的大海本身,令他昏昏欲睡,身心松怠。
江眠流着眼淚,含糊地說:“因爲我救不了她……”
“沒人能救她。”拉珀斯近乎冷酷地說,“消解開始,就不能結束,只有,褻瀆的行徑,值得最嚴厲的刑罰。”
人魚沒有道德觀,或者說沒有普世的道德觀,即便有,他們遵循的也是簡潔直接,如蠻荒一般古老樸素的法則。倘若拉珀斯在聽了這樁往事之後,於研究所內大開殺戒,那也不是要替未曾謀面的同類報仇雪恨——他一樣有筆賬,要和這羣陸民算——而是因爲此地人類的罪行,他們竟敢玷污靈魂伴侶的鐵律,囚禁一位人魚,阻擋她與死去的愛人重聚。
但是……
他轉向江眠,他小小的,脆弱的珍珠。拉珀斯簡直沒法想象,他到底哪來的力量,哪來的勇氣?爲了支撐陸地的生活,他的魚尾退化成了兩條腿,沒有感應洋流的鰭,也沒有保護內臟的鱗……他只是個流落的幼崽,目睹了人類對同類的暴行之後,卻不知害怕,反而一意孤行,朝着最危險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