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鶴夫人提示您:看後求收藏(貓撲小說www.mpzw.tw),接着再看更方便。
高耳狼狽地流着汗,比較其它苦痛沉重的身體部位,它修好的前蹄輕得像是一片羽毛,似乎隨時可以拽着它飛上天空去。
它早已記不清自由的日子是什麼樣的了,它只記得,在降誕之初,它還是一匹懵懂渾噩,一心想着狂奔到世界盡頭的魔馬,鬃毛飛揚,呼出的星火如沸……然而一切都不長久,正如好東西總是難得易碎,它很快就被魔域的親王扼住了咽喉,強行打進身體的每一根咒釘,都令它既痛苦,又感到絕望的憤恨。
我要自由了,它想,我就快自由了!
餘夢洲拍拍它的肚子,示意它站直:“乖乖,再堅持一下。”
他掰過另一隻前蹄,按照修第一隻的辦法,夾斷銅管,拔掉吮吸血肉的尖刺,再敲松咒釘……所有步驟都在有條不紊地推進,他的動作行雲流水、嫺熟自然,沒有虛張聲勢的鋪墊,沒有絲毫累贅的修飾,事情就這樣發生了,猶如微風,猶如朝向遠方的河流。
觀看的魔馬怔怔出神,也許它們永遠也看不膩這個過程。
人類來不及擦拭他的汗水,他神情認真,時而放鬆地微笑,時而憂慮地皺眉。在簡陋的洞窟中,修蹄師叮叮噹噹地揮舞着亮閃閃的工具,因爲全心全意地投入而容光煥發。
相比之下,那些在奢華宮室中徘徊的工匠大師,自稱掌握了痛苦的至理,每個都裝腔作勢,以支配折磨的藝術家自居。他們身披黃金的繁瑣華服,手邊簇擁着大批諂媚效勞的犬馬,可他們連人類鬢邊流下的一滴汗都不如——起碼汗水是更加純淨,更加動人的,是從人類的眼角垂落下去的。
所有制約馬匹的銅管都夾斷了,咒釘也笨重地落到了地上。四個破破爛爛,然而完全自由鬆快的馬蹄呈現在餘夢洲眼前。
他長長地出了口氣,儘管藥品已經不多了,但不該省的不能省,餘夢洲還是擠了足量的藥膏,用小刀送進窟窿裏面抹勻,再用繃帶纏緊。